正文

贝尼尼划削一个情人的脸(2)

贝尼尼传:他的人生 他的罗马 作者:【美】弗兰科·莫尔曼多


所以,他的母亲现在再次请求您,看在基督的分上,屈尊采用上帝授予您的权威,只为向所有人执行公正,确保公正。她匍匐在您脚下,泪流满面,只为乞求您为这个心烦意乱的母亲拿出行动,制止她这个儿子的狂暴之举,他此时此刻还认为他所选择去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合法的,就像对他而言这个世界本来就既无主人也无法律。

这些话出自一个母亲之口,而且是当时的一个意大利母亲。而收信人,在整个罗马不亚于副教皇,仅次于教皇,此人就是弗朗西斯科·巴贝利尼(Francesco Barberini)(安洁莉卡求助这位高级神职人员,是因为他不仅是艺术家的私人朋友,还是贝尼尼在圣彼得大教堂工厂的雇主,他作为行政长官管辖这座教堂)。与安洁莉卡关于贝尼尼疯狂地公开弑杀兄弟的消息同样叫人不安的,是她关于贝尼尼彻底自恋人格的起诉书,即使不说成是反社会的。无疑她夸大了。安洁莉卡的信也撩人地使得这出家庭戏剧堪比巴洛克戏剧或一出悲喜剧史诗(贝尼尼的狂暴曲!)。幸运的是,现存文献的其他片段填满了这幅她只是单方面陈述的画面。安洁莉卡并没有说出贝尼尼狂怒发作的理由,但是我们从其他目击者的叙述当中得知,激起这件事的实际上是足以引发暂时性神经错乱的事实:人们发现他的亲兄弟跟他的情妇睡了觉。

他是怎么最初怀疑到这一点的,我们无从得知,但是一旦贝尼尼发现了,他就立刻行动起来。他策划了一个聪明的计划,在一个晚上对他的家人说:他要离开这座城市去往乡下的一个地方。第二天一早,贝尼尼就以出门的借口离去了,但是实际上他在离开这座城市后又原路返回了他的工作室,工作室的窗户正好便利地对着克斯坦扎的家(克斯坦扎当时正跟贝尼尼一样住在圣玛尔塔,因为她的艺术家丈夫同样在圣彼得大教堂工厂工作)。映入贝尼尼眼帘的决定性场景是:路易吉跟半裸的克斯坦扎一起出现在房间里,她正待在门口,对与她度过了良宵的情人说着再见。贝尼尼气得发疯了。如此深厚的背叛,使他极度震惊,近乎眩晕,他冲出去疯狂地追赶他的兄弟,就如安洁莉卡在信中描述的那样。他还为向他不忠实的情妇复仇而预先采取了措施:他命令他的一个仆人去到克斯坦扎那里,假装带给她两瓶酒作礼物。在送给她酒的时候,这个仆人要瞅准时机,用一把剃刀划她的脸。这个仆人发现克斯坦扎仍然慵懒地躺在床上,复仇行为就按照贝尼尼精心安排的计划执行了。抽削脸的攻击在今天会被看作一种极其暴力的可怕行为,但是实际上不幸的是,在文艺复兴和巴洛克时代的罗马,这种行为很普遍,是符合习俗的公开复仇惯例,被叫作恶作剧(Dispetto),由男人对他们不忠的女性情人或行为失礼的妓女施行,实在是家常便饭。人们不知道克斯坦扎的脸上是否留下了一道永久的疤痕。这是整个可怕的插曲中一个多么苦涩的纪念。

幸运的是,贝尼尼弑杀兄弟的企图被阻止了。路易吉足够聪明,立刻逃出了罗马,最后到了博洛尼亚。安洁莉卡的信没有标注日期,但是路易吉突然从圣彼得大教堂工厂的周工资单上消失,这让我们可以为贝尼尼私人生活中的这段令人震惊的插曲确定日期:1638年3月。路易吉是在1639年晚些时候返回罗马的,弗朗西斯科主教一直要求他回来服务。但是,路易吉采取了预防措施,事先写信以确定他的长兄(此时已经稳妥地结了婚)是否赞同他回来。贝尼尼的确赞同了,因为没有路易吉的专门技术—尤其是作为一个工程师的技术—贝尼尼在为巴贝利尼执行一些复杂的工程项目时,其能力就是不足的。路易吉从来都没有结婚,在63岁那年他一度再次被迫逃离罗马,是因为一桩见诸小报的罪行—他猛烈地对作坊里一个年轻的助手进行了鸡奸,我们在下文将会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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