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乡上制定了一定的优惠政策,给每个拆迁户根据拆迁面积大小按比例在乡上新规划的农贸市场里划底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为了确保按期完成这件政治任务,乡上根据其他兄弟乡镇的做法,并结合实际定出以下制度措施,说明白了,就是实行拆迁承包制。
承包制,就是由乡上包括七站八所在内的所有和拆迁户有亲戚关系的干部职工承包具体的拆迁户,没有亲戚的,由乡上领导承包。一个包一户,必须在十月底前开始动工,十一月上旬全部拆迁完,否则,是领导的以工作不力上报县组织部,是干部的停发工资,将人员搁置起来。对于拆迁户中拒不执行的,有儿女当兵或上大学的将把家长的所作所为写成材料,盖上乡党委、政府公章,邮寄或派专人送到有关单位部门请求处理。同时也制定奖励措施,本月底前能完成拆迁任务的,乡上将奖励每户一千元钱。
话说完了,祁乡长就问大伙有什么意见没,大家都不吭声,一个个仿佛祁乡长要扒他家祖坟似的,耷拉着脸。
开完会,祁乡长给大家散了一轮烟,就回到了办公室。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暗想着,是人总是有所顾忌的,总会有疼处的,问题是谁能抓住这个疼处才算是真正的赢家,这一回,他祁乡长就抓住了。
这时,文书小张进来了,他给乡长倒了一杯水,斯斯文文地想说话又说不出的样子。
祁乡长不吭声。
小张斯文了再三,才开口说:“乡长,那韩胖子怎么办?”
听到这话,祁乡长奇怪地盯着小张:“谁让你问的?”
“是这样,院子里的人都没走,都在一起议论哩,说真要把韩胖子弄倒了才算有办法哩,把韩胖子弄不倒,其他人就都不拆。”这话其实是何副书记让小张问的,但小张此时不敢提何副书记的名字。
“你不要管了,你忙你的去吧。”祁乡长说。
“大家都说韩胖子不拆,他们也不拆。”小张又强调说。
“嗯。”祁乡长应了一声,陷入了沉思之中。
其实这一点道理祁乡长他是明白的,韩胖子仗着是县长的亲戚,不愿拆迁,目的就是想多要些钱,但赔偿标准乡上又做不了主。目前,他是所有一摊人中乡政府什么也卡不着的,儿子没当兵,也没上大学的,大儿子开车,二儿子和他爸生了一回气,父子俩人打了一架,过年后跑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这些年,他自己和老伴开个小卖铺,生意还过得去,所以任你说死说活就是不拆。祁乡长一时也拿他没辙。
到下午的时候,祁乡长爱人来了。祁乡长爱人在另一个乡的中心小学教书,正是星期五,她一放学就来到了丈夫的单位。
祁乡长的爱人翠花原来有个好身材,是本乡里有名的美人,个子高挑,皮肤白皙。可这几年也许因为丈夫当了官、个人心情好的缘故吧,渐渐地富态起来了,越来越胖,从背后看她的腿像两根柱子似的,说话声音也粗、也大了,笑起来咔咔的。一进单位大门,一听声音,大伙就都知道乡长夫人来了。
祁乡长待在房子里一声不吭,心中依然想着拆迁这回事。翠花一进门看着祁乡长满脸的晦气,就问他怎么了。祁乡长不吭声,只是长长地放了一个屁。老婆没听清,说:“你有什么你就说,不用这么叽里咕噜的。”听着这话祁乡长满肚子的气就消了,笑出了声,就对她说了拆迁这个茬。
老婆一听就来了劲,大着嗓子说:“那有什么难的?韩胖子外甥是县长也得讲理不是?这是市里的项目,又是县上布置的工作,他不带头,谁带头?再说,他韩胖子是个什么东西?当年还占了明娃子好多地基呢,两个人为了这打得头破血流,被派出所关过几天呢。这回他再嚣张,就让派出所把他再关起来。”
听到老婆说这话,祁乡长就多了个心眼,问老婆:“你说他多占了明娃子的地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