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暴力史和新社会秩序(3)

后9·11时代的恐怖片 作者:阿维娃·布瑞夫 山姆·J.米勒


柯南伯格以愉快情侣而不是“暴力性侵犯”的画面结束了《毛骨悚然》全片,这同时也预示着影片《暴力史》中拒绝直面问题的效果。在这两部电影当中,矛盾的结尾画面提出了关于如何在新旧社会秩序中划定界限,以及如何真正界定这些准则的相对“好”与“坏”的问题。电影《毛骨悚然》中传染之前的社会秩序比传染之后的更好吗?电台报道的答案是肯定的,但结尾处的情侣画面给出的答案则是否定的。一个家庭,曾经把暴力当作孩子幼稚的噩梦不予理会的地方,能够在家中直面它过去的暴力吗?在影片《暴力史》中,汤姆或者说乔伊没有得到回应的画面说明了这个问题是无解的。之后,这两部电影都以阿甘本意义下的画面中结束全片。无论是通过电影《毛骨悚然》中的愉快情侣,还是通过影片《暴力史》中充满希冀的凝视,这些电影的结束画面都指引我们现在必须回过头来重新审视之前的场景,并且必须基于伦理政治的决定来想象自己的未来。

开启《毛骨悚然》系列电影结尾田园式悠闲公寓画面的特写,就像影片《暴力史》开头画面中莎拉从噩梦中醒来时家庭成员给她的安慰一样虚伪和毫无意义。在影片《毛骨悚然》当中,宣传中所承诺的“美好生活”与由寄生虫感染产生的“美好生活”完全不同。在宣传广告中,“美好生活”源于资本主义平等消费基础上的自我封闭隔离的舒适生活方式。从电影结尾处的画面来看,“美好生活”则源于残暴的要求人与人之间以最亲密的方式进行接触最终转变到了以肉体接触来获得所谓的“美好生活”的满足感。从虚伪包裹在粉饰的资本主义消费中的拒绝暴力,到暴力对伪造的一个以前不可能实现的社区的令人恐惧的拥抱,这些变化都在向观众提出一定的政治问题。究竟是什么样的伦理代价使得被感染前的社会秩序拒绝暴力?当真实的社区在感染后的社会秩序下被建立之时,暴力改造所付出的伦理代价值得吗?

类似地,电影《暴力史》以家庭聚会开始又以家庭聚会最终结束,整部影片展示了二者可以相互替代的拒绝暴力和接受暴力的选择。在电影开端处,家庭成员们围成一圈安慰莎拉时的温暖场景(拒绝暴力)在电影结尾处则被完全破坏了。在电影的结尾处,莎拉必须通过给父亲摆放餐位来安慰他们(接受暴力)。莎拉的这个举动表明,只有通过重新认定自己和曾经否认的暴力有关,这个家庭才能够继续存在。汤姆或者说乔伊基于这一点的类似举动——他没有得到回应并且投向艾迪的凝视,留给了观众开放式的答案。与影片《毛骨悚然》一样,简单地假装那个在某种程度上远离暴力旧秩序的更好的机会已经不复存在了。它已经不再可以作为一种错觉而存在了。观众现在必须做出如同汤姆一家一直都在抗拒的选择:我们能够正视这个新秩序并承认自己参与到了其中的暴力吗?在 9·11恐怖袭击事件之后,理解这种新秩序需要全球化地缘政治的新标识,此时才有可能在电影《暴力史》中通过肢体语言并追溯到影片《毛骨悚然》中的身体和心理转变来综合面对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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