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走近水面了，鞋子已触到水。我扯着嗓子大喊：“我们可以谈一谈吗？”

他像没听到似的，看都不看我一眼。

“喂！喂！喂！”我又嚷了几声，他依旧不回应，这可把我气坏了。我使劲全力扯高嗓门：“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冷漠无情心眼小的男人……”

由于我过于激动，脚下打滑，话还没讲完，就扑通一声跌入海中。我拼命地在水中乱扑，一边大呼救命。虽说会游泳，但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我毫无防备，感觉像跌入深渊般，而且有一只脚崴了。

待他拉我上岸，我已经灌了好多口海水，胃十分难受。我感觉我受到了莫大的委屈，竟不顾形象像小女生般哭泣起来。

乐图在一旁慌手慌脚地看着我。

女人的眼泪终究是有用的。乐图领我回海洋馆，让我换下湿漉漉的衣服，又给我擦药酒。他的大号T恤套在我纤瘦的身上，晃晃悠悠像一块床单。

“你怎么会到那里去？而且还这么晚？”他倚在桌沿上好奇地问。

“我睡不着，为你生我们气的事。”我擦拭着头发，毫不掩饰地对他说道。

他怔了怔，丝毫没有歉意地说：“你真够拼命的。”然后他走向厨房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

见他无动于衷，我没接水，没好气地说：“你嫌我刚才喝得不够啊！”

他扑哧一声笑开，杯中的水抖落了一地。我也笑了。

他的笑容迅速收敛，用孩子气的口吻说道：“你真够难伺候的。”然后将剩下的半杯水一饮而尽。

我见他柔和了许多，便抓住机会说道：“对不起！昨天真不是有意的，我没想到它们会受到这么大的惊吓。”

他沉吟片刻，说道：“这恐怕不能怪你们，毕竟你们对它们不了解，它们对你们也陌生。而且这是你的工作。”

“对。我非常热爱我的工作。在导演这条路上，我走得十分艰辛，所以无比珍惜。我看得出来，你也非常热爱你的工作。我觉得你就像一只海豚。”

他抬起深邃的眼睛看我一眼，却没有说话。

我赶紧接着说道：“你能带我去认识你的海豚吗？我很想和它们成为朋友。”

乐图带我来到水池。这时的观众台空空荡荡。露天的表演池波光粼粼，静静地反射着月光。四下阒静无比。乐图在池边蹲下，唧唧地轻唤几声，一头海豚很快便钻了出来。他轻轻地拥抱它，海豚在他怀里撒娇似的发出唧唧叫声。

“来，你过来摸摸它。”

我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向我主动邀请。我走过去，缓缓地把手贴在海豚的皮肤上。湿湿滑滑的，就像按在一块海绵上。小家伙不惧生，欢快地摇动它的尾鳍。

“它叫爱丽丝，今年才三岁。受到你们惊吓的就是它。昨天是它初次登台表演。”

“噢，爱丽丝，真是抱歉。”我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它的头。我好奇地问道：“刚才在外面和你嬉戏的是它吗？”

“对，是它。”

乐图带我去饲养池。饲养池在表演池后面，仅有一墙之隔。是个室内池，有两三个表演池那么大。池水幽蓝的光投射在天花板上，有一种梦幻的感觉。借着暗淡的灯光，我看到一条一条的海豚安静地浮在水中。

乐图一一为我介绍它们。它们都有名字。乐图带我到池的另一头。走到这里，我看到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不禁有些骇然。

“别怕，这是一头虎鲸。它叫里昂，是头公鲸。虎鲸的体型都十分巨大。里昂有十米长呢。”乐图蹲下去，拍击拍击水面。这庞然大物哧啦啦地浮了上来，划开一道水道。乐图做一个手势，这庞然大物像个孩子似的，懒洋洋地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