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是个俗人,就用大俗话来说事儿。什么伟大意义先搁一边儿,俺认为照片的用处就是传达你的感觉或想法,跟你写的文章画的画儿讲的故事,没有任何区别。它就是一个传情达意的交流介质。传情达意,总不能胡传乱达、达哪儿算哪儿、听天由命吧。咱当然就得考虑一下,是准备对什么人去“传”什么情“达”什么意、怎么个“传”法儿、怎么个“达”法儿了,对不?

你想要让你的照片有用,就得先问自己这么三个问题:

1.你想拍的是啥东西?什么题目?或者说什么内容?为什么?2.你想拍出一股子什么劲儿?什么感觉?什么味道?为什么?3.你想拍了给谁看?怎么“给”到他们的眼前?

OK,俺来给大家举两种常见的例子。第一个例子,俺曾经拎了相机在CBD附近拍了一气,拍回来若干张重度雾霾下那些高楼大厦影影绰绰的照片。俺是这样回答这三个问题的:

1.俺想拍北京这混蛋加三级的雾霾天儿,因为俺对此已经非常愤怒了。

2.俺想拍出雾霾之下的那种灰暗压抑的劲头,好让观众也为此郁闷、为此忧虑。3.俺希望尽量多的人能看到这种状况、关注这种状况,也许进而将催促有关部门更积极地采取相关治理行动。因此,俺会把照片拿来发博客、发微博、发微信、发论坛,发一切俺能发的渠道。第二个例子,则是俺应了一个同事小妹给她拍几张肖像。俺这样回答这仨问题:

1.俺想拍小妹的肖像照,因为她想要给自己留下一套照片作为青春纪念。

2.俺想给她拍的是一个静态的、婉约气质的、有些古典式的系列,因为俺觉得她就是那样的气质和性格。

3.俺就是为她拍的,以后她再给谁看那是她的事儿了。

——瞧,要做到照片有用,看来蛮容易的吧,回答仨问题就OK了。俺的这两拨儿拍摄都自问出了各自的用处,出于这用处,俺才会觉得,值得背着相机拍去。可是,就这么简单的几个问题,有太多的爱好者却从来没回答明白过就已经拎了相机冲出了门,甚至可能,他们连这些问题都从来没想到过。他们并没有明确的拍摄目的,却在不停地拍。那怎么能指望他们的片子能有用?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喜欢的真不是摄影,而只是那套举相机摁快门的肢体动作。从“用处”的角度去评价照片的好坏,也许还有些不搭;不过,不从“用处”出发,则很难拍出好照片来。针对“用处”而拍摄,是摄影师提高自己的水准、更深刻地了解和运用摄影这门艺术工具的必然道路,恐怕也是出产优秀摄影作品的唯一办法。跟做任何事一样,如果你想要越做越好,就必须有日益清晰的目的和高效的执行。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胡抡,兴许也能偶尔瞎猫碰上死耗子,抡着些个看似不错的照片,但这办法恐怕总归不大靠谱、没法寄予期待。

俺也曾经觉得那种“概率拍”的感觉很好;没有任何压力,也没有任何具体目标,就只是自由自在地拎个相机到处晃荡,忽然有什么映入眼帘了,就抬起镜头来咔嚓一下。所幸这段时间虽然不短,但还不是太长,等到发现自己的那些照片大多不知所云的时候,就不由得问自己:胡乱拍些乱七八糟的,这是干啥呢?难道只是因为无聊,要找个事儿来杀掉时间?我想用照片来干吗?如果没想干吗,我干吗要拍?!

摄影,可不是仅仅为满足摁快门那一下的快感,它的目的是产出照片。既然如此,照片就得有个目的。用处并非必须多么宏大不可,咱不指望用一张照片来改变人类历史进程,但它至少不该毫无用处。

你的照片是准备拍来干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