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走进那间办公室的时候我们都用恐惧的眼光看着他。没有人再笑了。看到史蒂夫之后离开办公室就好像看着前男友搬出去一样。他眼含泪水安静地收拾东西：他家人的照片，他的迷你篮球和篮筐，他那上面印着“史蒂夫喜欢清咖啡里加块糖”的马克杯，还有用特百惠盒子装的意式宽面，这是他妻子为他准备的午餐。与痉挛者和我握过手之后，他拍了拍格雷汉的后背，拥抱了玛丽，亲亲露易丝的脸颊，他走了。留下一个空桌子，就好像他从来没有在这里工作过一样。在那之后我们都安静地工作。艾德娜剩下的一天时间里都没有再开百叶窗，我也没有借着吸烟休息。部分原因是出于对史蒂夫的尊重，更主要的是，我之前抽的都是他的烟。我也很好奇大概要多久人们才会觊觎史蒂夫的办公桌以及想起那儿的光线更好的事实。

像往常一样，我在午餐的时候离开他们，这次我将车开回修理厂进行第二个星期的运转。一到那儿，人们就交给了我另一封生活寄来的信，这让我回办公室的时候心情更糟了。

我对着天花板咒骂一番，坐下又瞬间弹了起来。

“怎么了？”格雷汉有些好笑地看着我。

“谁把它放在这儿的？”我举起信封挥了挥，“谁把这个放在桌上的。”

没人回答我。我看了看接待处的露易丝，她耸耸肩，“我们都在食堂吃午饭，没人看见，但是我这儿也有封信，是给你的。”她拿着信封向我走来。

“我这儿也有一封。”玛丽说着把信交给露易丝让她一并带来。

“我桌上也有。”痉挛者说。

“我还打算等一会儿给你呢。”格雷汉从内袋里拿出一封信。

“上面说的是什么？”露易丝把信封都收集到一起递给我。

“这是我的私事。”

“这是什么纸啊？看上去不错。”

“如果是邀请函的话，它们未免太贵重了。”我打断她。

她兴趣索然地退了回去。

算上今天早上在公寓收到的那封还有送到修车场的那封，他在一天内给我写了七封信。真希望在拨打信上写的这个号码前能有些繁忙的工作能让我暂时逃避。我以为接电话的会是美国派小姐。她没有，是他接的。

他甚至没有等我问好就说：“我总算得到你的注意了吗？”

“是的。”我试着控制自己的脾气。

“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他说， “一个星期你都没联系我。”

“我很忙。”

“在忙些什么？”

“就是工作啊，我的上帝，我需要向你解释所有细节吗？”

他安静下来。

“好吧。”我决定用些千篇一律的话烦死他，“星期一，我起床去上班。我把车送去修理厂。和朋友一起吃晚饭，然后上床睡觉。星期二，我起床上班，去拿车，然后回家，睡觉。星期三，我上班，回家，睡觉。星期四，我上班，去超市，回家，睡觉。星期五，我上班，去我哥哥家，周六帮他照顾孩子，星期天回家。我看了《花都舞影》而且思考了上百次我是不是唯一一个希望莫里·罗伯特和杰瑞·莫里更在一起的人。那个法国小妞把他耍得团团转。今天早上我起床，来工作。你现在开心了吗？”

“多让人激动啊。你觉得表现得像个机器人一样就可以让我走开吗？”

“我不觉得自己过得像个机器人，也没有对自己每天所做的不放在心上。很明显你也不会因此离开。我今天把车送去修理厂了，机修工基恩给了我一封你写的信，而他已经把信打开了。信上明确地写着与他发生性行为能让我摆脱困境，真是谢谢你。”

“至少我在帮你认识男人。”

“我不需要你帮我认识男人。”

“或许当时能留下他们。”他压低声音，“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