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摇摇头。“什么女作者？”

“你一定要看。这本书是巴特勒写的，他在书里说，荷马的《奥德赛》其实是女人写的，这本书非常精彩。”伯兰伸手拨了拨头发，然后又说：“跟着这本书一起出版的，还有巴特勒亲自翻译的《奥德赛》，这个译本里放了几张黑白插图，都是他亲自拍摄的照片：有古钱币，也有和《奥德赛》相关的风景。其中有一张风景照，拍的应该是尤利西斯[《奥德赛》故事的主人公是奥德修斯（Odysseus），尤利西斯是奥德修斯的拉丁名]漂流的进潮口。在这张照片中，远处有一个男人和一条狗。巴特勒在这本书的序言里跟读者赔不是，他说他拍摄时并没有看见他们，是在他冲洗底片时才显现出来的。他们不应该出现在那里。”

“哇。”我说，不过我不太确定这件事情究竟跟什么记载有关。“那……”

“照片中的男人就是卢玛斯，这一点我很有把握。”

“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我甚至不清楚他们有没有一起旅行，不过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洗好的照片里……巴特勒说，他拍照时并没有看到这个人……这个男人的模样看不太清楚，所以无法分辨他是谁，可是……如果他是卢玛斯呢？如果那是他的鬼魂呢？虽然他当时还没死。抱歉，我也许喝醉了，不过他的确养了条狗，狗的名字叫伊拉斯谟。”

此时，伯兰做了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他把头侧向一边，好像要让水从那一边的耳朵流出来。他皱起眉头，仿佛正在思考一个很棘手的问题，然后又扮了一个鬼脸，好像是在说反正这个问题也不重要。接着扬起一边的眉毛笑了笑，又走到餐桌那边拿了一瓶酒过来。

他去拿酒时，我看见他的前方，也就是上厅后面墙壁上有一幅巨大的油画。那幅画的内容是，有位国王从天堂降临在铺着地毯的淡红色阶梯上。画中的阶梯看起来不像只存在于画中，反而像这个房间的一部分。画中人仿佛可以顺着阶梯，从画中步入现实，步入当下。

“卢玛斯会把你搞得疯疯癫癫的。”伯兰拿酒回来说道。

“我觉得你对那张照片的看法还挺有意思的，这让我想到他写的一个故事，《达盖尔摄影法[法国人达盖尔于1839年发明的摄影法，这是史上第一种被广泛使用的摄影法]》。”

“你看过那个故事？”

我点点头。“对，我最喜欢那个故事了。”

“你是怎么弄到那个故事的？”

“我是上 eBay 买的，它在一本合集里。卢玛斯的书我几乎全都有，只差《Y先生的结局》而已。我在二手书网站上找到不少他的书。”

“你这么大费周章就只为了写一篇杂志文章？”

“对，我做事情一向全心投入。比方说，我可以一整个月都为塞缪尔·巴特勒而活，然后从他那里找到某些线索，开始做下一个题目。这个专栏叫‘自由联想’，我大概是从三年前开始写的。我第一个写的是‘宇宙大爆炸’，你知道的，就是解释宇宙发展的理论。”

伯兰放声大笑。“你从这个题目连到了哪些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