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木洞生出新的梁木 (1)

长江边的古镇 作者:王以培


一只绿头红颈的野鸭躲在木洞山的竹林中,站在一块陡峭的岩石上,我一到它立刻扑楞楞飞走,竹叶沙沙颤动。冬天的木洞山,竹林、树木和田野都是深绿色的。为寻木洞,我来到山上。一面是“木洞山庄”,碧树点缀着棕色的穿斗房;另一面就是木洞镇,新楼矗立在薄雾之中。阳光混入空气,远远地听见人声喧哗,铁锤叮咚——一个建设中的木洞。传说从前建禹王庙时,所用的木料都是从木洞里抽出来的,禹王庙建完之后,还剩下一半的木头在洞里,木洞因此得名。我找了一上午,没见木洞,只见满山衰草。

中午乘船来到桃花岛,桃花岛上只有桃树,没有桃花,我只在石滩上睡了一觉。回来的船上,就看见木洞码头上一串串的棚棚正冒着烟,四周散落着五颜六色的小百货摊。

木洞的地势较高,昨夜独自爬上高高的石阶才走到街上。尽管如此,临江的石宝街还是要拆迁,我住的木洞公寓也未能幸免,更不用说那些江边沙滩上的棚棚、货摊了。上了岸你就挨家挨户地寻访,用心记住棚内的木桌、长櫈,红的热水瓶,黑的大铁锅,连同压在屋顶上的每一块砖。木洞高高在上,看似完好无损,但即将被淹没的,不仅是码头沿岸;正在被拆除的,也不仅是老街房屋。当故园尚存,众心已逝,如纷乱的鸟群。

夜像一只木洞,你隐居在洞里,抽出新的梁木——

回忆清晨,石宝街的阳光清新湿润,我从木洞公寓钻出来,感到一阵欣喜。城镇小巧,如山间盆景,果然一位名叫何毓孝的老人告诉我,这里最初叫盆盆场,因四周都是山,周围人都到这里来赶场;后来传说修禹王庙的木头是从一个木洞里扯出的,又改名为木洞;辛亥革命后,这里又更名为仓伯镇,是为了纪念一位国民党将领梁仓伯,这位梁仓伯先生是四川东泉人(东泉离木洞约几十里),曾做过孙中山先生的秘书,后来跟随蒋介石。据说蒋介石曾让他担任四川省省长他不做。而解放后,这里又恢复了“木洞”这个名字。我想,还是“木洞”最迷人。假如这里叫仓伯镇,我肯定不会来的;至于“盆盆场”,倒是可以考虑;而“木洞”,先钻进去再说。夜里钻进,早晨钻出,老街的阳光照耀着低矮的梧桐树。木洞明晃晃、金灿灿的,像是淋了一场光雨,一阵清风把枯叶、朽木都吹尽了。无论走在路上或坐在家里,人们都踏踏实实、安安静静。这里的新茶5角钱一杯。

走上一段石阶,停在法院门口,看见布告栏里有许多招贴,记下其中一页:

重庆巴南区人民法院公告

田时安:

本院受理原告汤文素与你离婚一案,已经审理终结。因你下落不明,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八十四条规定,向你公告送达本院(2001)巴木杨初字第108号民事判决书。自发出本公告之日起,经过六十日即视为送达。判决内容:①准予原告与你离婚。②婚生子田丰伟由原告抚养至独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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