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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天说话 四(1)

让天说话 作者:朱晓军


有人说,鸡西矿务局有两大不稳定因素,一是伤残职工,二是离退休矿工。

过去,矿务局机关的办公楼经常被几十、上百,甚至数千伤残职工、离退休矿工和因公死亡矿工的遗属围堵。坐在轮椅上的伤残矿工云集在大门口,不停地呼喊着:“我们要生活,我们要吃饭!”退休矿工堵住了楼梯口,机关干部下不来,上不去;走廊、办公室到处都是上访的遗属,熙熙攘攘,吵闹喧嚣,整个矿务局机关瘫痪了……

赵文林刚到鸡西不久,一次,他在井下走了七八公里,察看所有的掌子面。那个井的上巷道和下巷道的坡度都很大,年轻人走下来两条腿都像面条似的,连路都不会走了,升井后连澡都懒得洗,饭也不想吃,只想倒在地上睡一觉。走这么一圈儿,赵文林也疲惫了。

他刚刚升井,有人悄悄地对他说,有一千多位退休的老矿工又闹事了,他们要求和局长对话。

“什么闹事?我们拖欠他们的工资,还不让他们找,那能行吗?我们都吃饱了,让他们饿着?我马上过去和他们对话。”一位副局长想到赵文林初来乍到,对鸡西矿务局的情况了解有限,另外他性情直率,有啥说啥,尽说些大实话,万一哪句话没说好,惹恼了这些老矿工,会让他下不来台。于是,劝赵文林先回避一下,让其他领导去挡一挡。

是啊,这几年让领导下不来台的事情多了。1998年,寒冬腊月,天凝地闭,穆棱煤矿千余名退休职工攒集在梨树站,嚷着要去堵铁路。一位局领导闻讯后火速赶到梨树站,他苦口婆心地劝退休职工离去。退休职工说,离去可以,但必须解决他们提出的要求。可是,那些要求没有一项他能解决的。结果,那位领导只好被围困了9个多小时,滴水未进不说,连厕所都去不了。从那之后,许多领导一听说退休职工要求对话就从心里往外地打憷。

打憷也没办法,不想见也得见。一次,退休职工把矿务局的一位领导团团围住,要求他补发拖欠的工资。那位领导诚恳地对大家说:

“我知道欠发你们的工资,你们生活有困难。可是,不仅仅你们没有开支,局机关也十几个月没开支了,我们也都在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你不开支怎么还满面红光,而我们不开支怎么就面黄肌瘦呢?你能不能给我们介绍一下经验?”一位退休职工喊道。

“对,对,让他介绍一下,我们也要像你那样不吃饭也能满面红光!”许多人应和着。

那位局领导冒汗了,尴尬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不仅局领导打憷退休职工,矿领导也打憷啊。有一次,一位矿长对上访的老矿工说:“你生活再难,还有爬雪山,过草地,啃草根,吃树皮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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