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让天说话 七(1)

让天说话 作者:朱晓军


蓦地,罐笼疾速向下滑去……

罐笼里的人大惊失色,从300米高处摔下去,那人还不成了肉饼?

赵文林来不及思考自己会被摔成什么样的肉饼,他想的是还有那么多事没做,三步发展规划——800万、900万、1000万,还没有走完第一步,矿区的46万人还没有解困,怎么能走呢?

他从来是“言必信,行必果”,定下个目标就全力以赴去实现。他有三件东西从不离包:一本《共产党宣言》、一本写满旁注的安全作业规程,还有一份他就职时的发言稿。尽管这只有两页的发言稿他早已倒背如流,可是他还是要经常拿出来看看。发言稿被揣破了,翻烂了,他就再打印一份放进去。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以鸡西局为家,以解困为己任,以矿工为父兄,面对面地抓,实打实地干,硬碰硬地管。为鸡西局的父老兄弟重新过上正常的生活,为鸡西局重振雄风,再展大局的风采,献出我的全部力量。”

他每天上班从不坐电梯。办公室在7楼,他爬上爬下,有人问他:“赵局长,你怎么不坐电梯?”他说:“等实现700万吨,我再坐电梯。”当年产量超过700万吨,他又说:“等实现1000万吨我再坐电梯。”

2001年,省里组织部分企业家去欧洲九国考察,点名让他参加。局长办公室把他的身份证交了上去,他愣是给要了回来。他说:“不实现1000万吨,我哪也不去。你别看形势有好转,干不好几个月就垮下来。现在只能往前干,不能往后拖。人家那些发达国家是干得不错,可是你自己没干好,去看了也是白看!”

局里要向上推荐他当省劳模和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他都拒绝了,他说:“鸡西矿务局不解困,我什么劳模都不当,什么奖章都不接受。”

为了实现年产1000万吨,他每月下井都在15次以上,可是他只让报14次,他要用自己的下井带动全局的干部转变作风。为保证下井的次数,他每天早晨开完生产调度会就下井,下午回来再处理其他公事;因公外出,他都尽量选择在周五下午走,周日赶回来,不影响周一的下井。

当生病时,他早晨5点钟就到医院打点滴,7点钟赶到机关参加生产调度会,然后赶到下面的煤矿去下井。他腿上长了个泡,洗澡搓破了,感染后溃烂了一个两厘米见方的洞,而且很深,他照常下井不误。下井前,他用创可贴把创口粘上,上来时再把创可贴揭下去;晚上回到住所,再用芦荟叶子擦拭伤口。

罐笼越滑越快,离井底还有250米、200米、150米……罐笼里的人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已看到了死神那狰狞的利爪。

“下井三分险”,那是“三块石头夹块肉”。井下的危险对任何人都是平等的,绝对不存在局长、矿长和矿工之分。有一次,赵文林在井下被绊倒了,摔得鲜血淋淋,满脸是伤。周末回家,刘杰茹见他摔成那样,心疼地流着泪水劝他:“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今后还是少下井吧!”

“难道我愿意下井吗?你以为这个鸡西矿务局的局长好当啊?什么是局长,局长就是下井加工资(指给矿工开支)!封闭贷款没有了,省里捐献的钱花光了,等、靠、要都行不通了,只能靠实实在在地干了。只有井下多出煤,才能保证矿工的开支。”赵文林激动地说。为使创口尽快愈合,他不断地用芦荟叶擦洗。周一伤势还没好,他又赶回鸡西下井了。他走了,刘杰茹越想越不放心。于是,她痛下决心,辞去了七台河市教育工会主任职务,提前退休,到鸡西来照料丈夫的饮食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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