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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连追问:两天,就再坚持两天 1

我们把守护忘记了 作者:王金钢


母亲住院期间,父亲好像渐渐忘记了母亲,依旧整日唠叨他那些奇谈怪论。保姆留在家里伺候父亲,其他人日夜轮流在医院里值守。

只是偶尔听到门响,父亲才立刻警觉起来,厉声问:“谁?谁来了??”

他的思维好像被突然唤醒,一下子扯回到现实中,一再追问起母亲的病情。

我们只好暂时瞒他,说没什么事,快好了。他就哭,说:“赶紧把你妈接回来!”有时说着说着就急了。我们索性具实告他,说母亲快不行了,大家都着急,让他别再闹了安静会儿好不好?!不知他是真的听明白了还是故意,大骂我们不孝,要遭报应。

他断定我们合起伙来把母亲送进医院,是害了母亲。

其间,父亲几次强烈提出要去医院看望老伴儿,都被我们拒绝了。我们的理由好像也充分——

1. 以父亲的年岁、身体和精神状况,见到奄奄一息的老伴儿,未必承受得住,万一倒下就更麻烦了。

2. 他完全有可能不管不顾地大闹一番,在医院那种地方,真闹起来谁劝得住?

3. 既然母亲已然这样,我们想让她安安静静地走完最后的路。父亲不分场合的吵闹无疑会使得病危的母亲更不得安生,甚至他做出拔掉氧气面罩、硬逼我们把母亲带回家的事,也说不定。

我们的决定在当时看来完全出于十二万分的理智。现在想,到底没能让父亲在医院见老伴儿最后一面,终究是做子女的不孝。母亲迟迟没咽下最后一口气,她在等什么?

病厄中的母亲会不会刻意在等父亲,等他在病榻前看自己最后一眼?这是两个人生生世世的永别啊!——实在等不到了,母亲只好抱憾而终了。果真是这样,那就原谅我们吧。

子女们替母亲行使了要不要父亲来看她的决定权,并轻易剥夺了父亲探视临终妻子的权利。我们自以为是地以为,母亲昏迷,父亲糊涂,他们就可以不在乎、可以放弃这项权利。

我们做的就一定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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