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宫得势(5)

王的盛宴 作者:川制作


“我一介儒生,何德何能?鸿门宴,我只是个陪吃的无用之人罢了。”

“张大人过谦。如果不是张大人机智,连同项营的人里应外合,圣上又怎么能逃脱呢?”

张良一不留神,险些被锄头砸伤。我连忙扶住张大人,心知我已经击中了张大人心中的战鼓,只等它奏响。

“你说里应外合?你是听谁说的?”

“妇孺皆知啊。是项伯大人顾念旧情,连夜到咸阳通风报信的……”

“原来你说的是项伯……”张良喃喃地念着。他眼中的火焰渐渐熄灭,他拿回自己的花锄,继续锄地。

“张大人,当年的事情您明明记得,又何必与下官为难呢?大家都是奉皇命办事的啊!”

“刘大人,你说修缮一个院子,什么是该种的,什么又是不该种的呢?”

“这……”张大人既然转移话题,我也只好陪着他聊,“比如这些,样子难看,杂乱无章的,就是杂草,自然应该除去。”

“嗯,对于一个观赏用的花园来说,这固然是杂草;可其实这种植物叫金银花,有祛风散热的功效。”

“下官学识浅薄,大人见笑。”

“非也非也。其实有用没用,很多时候不在这些植物本身,而是在种院子的人。锄头在谁的手里,谁就能决定拾掇出一个什么样的院子。”

张大人本就体弱,再顶着日头招了暑气,竟猛地咳嗽起来,他忙掏出帕子掩住口鼻。我过来扶住张大人,他依旧摆摆手说不碍的。我瞥见了他帕子上的血迹,心叫不妙,赶紧唤人来帮忙:“快请大夫,看看留侯的病!”

张大人却见怪不怪,制止了我:“这病是福分,是我为当今圣上试药积下的福分。我早就习惯了,不碍的。刘大人,我只想告诉你,我这把锄头已经老了、锈了、不中用了。不是老夫与你为难,是爱莫能助。你若要修史,还是去找那些锋利合用的锄头吧。”

话已至此,我也不便继续逗留,只好交付老仆照顾留侯大人。我转身朝着府门口走去,心里却不断地在回想留侯的话和那声凄厉的叫喊,心里说不出原因的憋闷。今日留侯府是白来了,而在这里所听到、见到的一切,都将在我迈出府门的时候彻底消失,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 。

出师不利,初拜张良就碰了壁,弄得我心里惴惴不安。文人总不是好相与的,不比武将豪爽利落。于是我送了拜帖,决定翌日到樊哙府中。

樊哙与张良相比,就像火焰与冰山,热情得让我有些无所适从。我一脚刚刚踏入樊哙的府邸,就被一群人前簇后拥地引进了樊哙府的大厅。

“史官刘大人!”樊哙有些微醺,举着酒杯,笑眯眯地坐在主位上,朝我亲昵地打着招呼,“快,快请入座!”

我扫视了一眼,樊哙居于东边主位,而次居于侧的是一位年纪稍长大腹便便的人。他浑身配饰华贵,却少了清逸之气,与张良、萧何等人都截然相反。一个老者不嫌累赘挂满坠饰,可见是个贪财爱炫耀之人。他神情虽然傲慢,却对樊哙的不敬不以为意,摆明这份傲慢是摆给刚刚入席的我看的。此人算不上尊贵,但应该颇有家私;能在史官造访的时候来到樊哙的府上,说明也不是个闲置的棋子。他的身份不言而明。

对于这样的人,顺应他的意思,舒舒服服地拍着马屁就是了。我恭恭敬敬地朝他作了个揖:“久闻项伯项大人威名,今日终有机会拜见,果真英姿勃发,器宇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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