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字架的阴影下 1

可可·香奈儿的传奇一生 作者:皮卡蒂


布里夫 ——拉——加亚德是一个传统的铁路小镇,是连接巴黎与图鲁兹的铁路干线上的一个枢纽,在法国广阔的心脏地带中处于核心位置;对于寻找香奈儿足迹的朝圣者来说,这里是再好不过的起点。从火车站出发一路向东,铁路穿过小镇的中心,然后沿着河流的曲线贯穿平原,直达遥远处丛林密布的山脉。几英里之后有一个急弯转离了主线,蜿蜒着向上盘旋,兜着圈绕着陡峭的弯向上爬升。最终这条路通向奥巴辛,一个中世纪的村庄,俯瞰着村庄的是一座巨大而阴沉的 12世纪建筑,那是 1135年由圣埃蒂安创立的西都会修道院和教堂。

在嘉柏丽尔的母亲死后不久,她的父亲就用一辆拉货车将她和她的两个姐妹朱莉娅和安托瓦妮特送到了这里。男孩们则被寄养在一户农民家里,被当做免费童工—而这三个女孩儿从此后就生活在玛丽亚圣心会修道院的孤儿院里。孩子们的父亲很快就消失了。嘉柏丽尔后来声称他是去了美国,远离那座他遗弃女儿们的苦行修道院,去新大陆的乐土中去寻找财富了。

但嘉柏丽尔从不曾把这段过往说成是遗弃,并且她也没有用到过“孤儿院”这样的字眼。相反,她讲了许多虚构的故事,说她被留在了她的“阿姨”们那里,而她的一个姐妹(至于是哪一个她说得很含糊)则被送到了修道院。在她的各种叙述中有过两个“阿姨”:全身穿着黑衣服、眼神冰冷、严厉,并且她总是不提名字。“其实,她们不是我的阿姨,而是我母亲的表姐妹。”她有次跟马塞尔·黑德里希这样说道,并且还说她和她们一起住在“奥弗涅那个最偏远的角落里。我的阿姨们是好人,但是一点儿都不温柔。我在她们家里没有被宠爱过,我得不到关爱。这种事会让小孩子很受折磨”。

后来,她在一次更详尽的叙述中纵情宣泄,她的否认也算得上是某一种告白,透露出了一些她曾感受过的痛苦:“人们说我是个奥弗涅人。我身体里没有任何奥弗涅人的东西 —没有,没有。我母亲算是一个。但在世界的那个角落里,我完全不快乐。我饱尝悲伤和恐惧,我想自杀都不知道多少次了。‘那可怜的让娜。’ —我已经无法忍受听到别人这样谈论我的母亲。跟所有的小孩一样,我会隔着房门偷听。我了解到我的父亲把我母亲给毁了 —‘可怜的让娜’。尽管这样,她也嫁给了一个她爱的男人。还有就是不得不忍受人们叫我孤儿!他们可怜我。我没有什么要可怜的 —我有一个父亲。这些都是很屈辱的,我意识到没有人爱我,还有我是因为同情而被收养的。还有客人来 —很多的访客。我听见有人问我的阿姨们:‘那小不点儿的父亲还有送钱来吗?’”

但其实当时并没有人来探望,也没有人送钱来,更没有严厉的阿姨。嘉柏丽尔是在孤儿院里度过了7年,直到她 18岁。她父亲从没有回来看过她和她的兄弟姐妹们,尽管她向马塞尔·黑德里希杜撰出一个版本说他曾经来探望过她;但即使就算在幻想中,他也没有拯救过她。“我父亲来看望的时候,我的阿姨们为了他而打扮起来。他非常富有魅力,并且会讲很多故事。‘别听我阿姨的,’我跟他说,‘我很不开心 —带我走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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