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院长，那就没办法了。你就再去科室的墙头找一下，看还能找到一些。”杨科长向我一撒手，做出已经交差的表态。

我惘然地感叹一个正在天天营业的医院，居然没有一套健全的管理制度，难怪出了医疗问题惹了官司。我跑到各科室去查看墙头的制度。墙头的确零零落落地挂有一些制度牌，被岁月尘埃存封着，而且十规不全的。我想把墙头现有的抄下来，再做修改。我向护士要了一块抹布，拂去墙头《护理站管理制度》镜框上的灰尘，像查看文物似的看这些条款。又向值班护士要了纸和笔，想把这些条款抄下来重拟，但我视力很不好，墙头镜框里的字看不太清，抄起来很费劲，抄得心烦意乱的，又放弃了。我想：务必到哪家医院搞到一套管理制度的完全本，再做修改就轻松了。

去哪里找医院熟人呢？我在办公室苦思着。不久，卢教授又串门来了。我顿时欣喜于有了求助的人。我把事情一说，卢教授一口就应诺了：“好，我设法给你去把以附一院的那一整套管理制度弄过来。”又说，“蒋院长看来是个干事业的人，医院现在急需建规建制，今后严格按制度和医疗操作规范做事情。”

我与卢教授又叙谈开了，针对医院管理问题，卢教授又给我谈了许多指导性见解。我心头快活，觉得有了卢教授，我以后无论在医院管理，还是业务问题上都有了高参和依靠。卢教授一百个赞同我整章建制、进行医疗行为的规范。他尤其强制度与规范的可操作性细化，比如手术前对病案、医嘱进行多次核对，杜绝责任事故发生等等想法，说医疗行业不同于其他，粗心不得，管理上应当从严从细。

我们正聊着，门“砰”的一声又被推开了，肖部长显眼地站立门口，道：“蒋院长，快到中餐了，待会你去宣布一个吃饭的制度吧。”

这倒是难色倒了我。我说，肖部长，这事不在一天两天啊，制度得先制定出来，找个合适的机会宣布才行吧。

“这要么子制定罗？开饭的时候，你院长当大家的面，宣布一下就行了。”

我对他嘿嘿笑着，心里拿不定主意。眼下医院十规不全，百废待兴，我上任施政的当头大事当真从治理吃饭开刀吗？

“这样吧，开饭的时候，我把大家招呼过来，说蒋院长有重要制度要宣布。到时，你说一声就行了。”肖部长进一步给我创造条件说，撂下一句话又旋身出了门。

我察觉到了一个细节：卢教授与肖部长打了照面，却互不搭理，双方分明带着有芥蒂的表情。我告诉卢教授说，肖部长为吃饭规矩的事情，昨天中午也找上门来说事，今天又上门来逼宫。

卢教授沉下脸摇了摇头，不无鄙夷称这帮“二主子”就这副德行。说完，他流露鄙夷加无趣地起身要离去。

我说，卢教授不多坐一会了？

“噢，不是快要吃饭了么？”他笑笑说，给我带上门走了。

近中午，门外涌起了闹哄哄的人声。不一会，院长办公室的门又被撞开，肖部长站在门口眼神炯炯地盯着我说：“蒋院长，医院吃饭的人，我差不多都把他们喊到场了，你现在就去宣布开餐制度吧。”

门外显然聚了大批等着开餐的员工，有人问肖部长：菜都做好了，怎么还不准备去开餐？

他扭头生硬地丢出了一句话，今天新来的蒋院长有一个重要政策要宣布；宣布了才能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