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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笛何须怨杨柳(一)

深度行走 作者:陈传意


敦煌春秋时称瓜州。汉武帝时,河西归入汉朝版图,设敦煌郡。东晋李暠建西凉,始都敦煌。北魏置敦煌镇,隋初废郡置瓜州。宋景佑三年,敦煌为西夏占领,长达191年。元灭西夏,复设沙州。莫高窟,也随岁月的沉浮而沉浮,历史的兴衰而兴衰。

峥嵘突兀、色如紫罗的三危山,屹立大泉河东岸。弯弯环环的鸣沙山,依偎大泉河西岸,冷艳袭人。二山刚柔相济,隔水相望,互为知音。鸣沙山犹一巨龙横卧敦煌城南,流沙金黄,波澜起伏,萦回有致,时而聆听咚咚锣鼓,悠悠笛音。奇妙,这儿却有与沙漠为伴的清冽莹澈的月牙泉,在沙峦怀抱中娴静地躺了几千年。狂风飓沙,未曾湮没。茫茫大漠有此一泉,冷冷荒漠隐此一景,天地之唯一。公元366年,乐尊和尚云游至此,忽见三危金光熠熠,状若三世佛,便在对面崖壁开窟侍奉。

莫高窟坐落敦煌城东南二十五公里大泉河谷,南北蜿蜒一千六百米。洞窟楼阁,鳞次栉比,巍峨兀立,风铎悬响。前秦建元二年( 366年 )始造,历经十六国、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宋、西夏,元终。虽经人为与自然侵蚀,仍遗存洞窟492个,壁画45000多平米,彩塑2400余尊,经典搭配建筑、雕塑与壁画,为世界规模最宏大、文化极其凝重的艺术宝库。历代民间艺术家在继承汉族和西域诸族艺术传统的同时,融入外来文化,为研究中国古代政治、经济、社会、地理、民族、宗教与中外文化交流,提供了浩如烟海、灿若星辰的原始孤本。前代艺术家的遗存,总给追随者以抚育,于是,这大漠深处的一隅,逐渐变得大气、华美与神圣。

中国文化遗产,多营造一朝一时,又因历史悠远、战乱频繁、苦难过深,很多遗迹支离破碎。凡至今传承,无不蕴含吐纳万代的文化根脉。健在的云冈石窟、龙门石窟、大足石刻,也不过历经寥寥数朝,及不上莫高窟历经岁月之长,何等悲壮、瑰丽与大气的文化生命地带!

中西丝绸之路,使敦煌商旅不绝,那些驼队,驮着丝绸,驮着珍宝,驮着金钱,驮着中西风情和文明,带来了人丁兴旺,经济繁荣,文化灿烂,全都沉凝于此。中华民族不管遭受多大不幸、多深悲伤,生于斯长于斯的子民,总在默默护佑自己赖以寄托、赖以前行的历史与文化根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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