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带了两个随行仆人，任夫人与夏掌柜起了个大早一路风尘仆仆，除在一家小店用过一顿便餐外，就抓紧赶路，午后不久，已来到太原。

的确，嫁出去的任家女将懿文，到底不失任家风骨，在马家祖业举步维艰的非常时期，即使临时掌管马家生意，也从不敢有半点懈怠。大南门南北一条街最繁华地段一溜大门面商铺，就是马家设在太原的全泰公商号。此号虽有经验老到的曹掌柜坐庄理事，但因此处大半生意是兼为中转货栈，所以曹掌柜就主要料理地盘商务这块，至于像这种从何地何时起货，起什么货，货到后又发抵何庄口多少，那就要由大东家和设在孝义总号的夏大掌柜来定夺操控。

任夫人一行去时，曹掌柜已领了副手康麻子和汉口庄口押货回来的周时运掌柜等人，以及任家设在省城太原同义泉老号的胡大掌柜，在那里为任夫人一行接风。

见面一番寒暄相互作揖毕，曹掌柜和汉口庄口的周掌柜就领了任夫人和夏掌柜来到后院，走进一处敞亮阔大的货库看货。任马两家都是西商大户，又是沾亲带故的乡商，曹掌柜与任家胡大掌柜也就走得很近，生意上相携相助，志同道合。这次从江浙一带马家做丝绸生意，任家做茶叶生意，也是相通相达，一拍即合，结伴而行。

马家京津两地商号被毁，口外生意受阻，停滞数年的丝绸生意，水路改陆路才又启动，这些变化既有危险，也充满商机。任夫人涉身商海数载一路走来，能够准确把握这些变化，并巧妙抓住变化中的商机，足见已初具一个成功商人应具备的特质。货库中，那么多摆放整齐、各种不同花色、不同质料的绸缎匹锭，出乎意料地让任夫人甚是高兴。

先与胡大掌柜敬言，这样的礼数走过，然后任夫人才对曹掌柜慨然道：“我哪里能想到，太原老号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出现这种令人意想不到的新景象！我一个妇道女辈涉事商海，对陶朱公‘货物要整理，临事要致责任’的商训还是略知一二，看着曹掌柜领庄的老号里里外外井然有序，心中有说不了的高兴。一句话，这都是曹掌柜跟伙友的功劳啊！”

曹掌柜诚恳地道：“夫人此言过奖了。东家一向对我器重，我心知肚明，万分感激。眼下生意新有转机，我曹效愚不才，真是舍身难报大侠兄和嫂夫人这些年的栽培和恩德。”这曹效愚正是从马家铺子的一个伙计，经马家多年的精心栽培，一步步走到坐庄领东这个位置的。因此，任夫人也就不再谦恭，照直说：“你知道，咱马家生意战线长，庄口多，很多时候都鞭长莫及，这就需要你们这些在外领东的掌柜多费苦心了。”

曹掌柜忙掷地有声道：“请东家放心，我曹效愚唯一能报答东家恩情的，就是干好自己领东的一切事情，让马家生意尽快恢复元气，重振雄风。”

任夫人听得心底不由升起一股豪情，感激道：“说得好，曹掌柜到底有志气！能把眼前一商机发挥到最大化，也就是对马家的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