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初次相逢 (3)

被诅咒的军团 作者:斯文·哈塞尔


波尔塔一再声称他很有女人缘,但他的长相让你不得不对他的话产生怀疑。他奇高无比,亦奇瘦无比。他的脖子,像鹳鸟的脖子一样从衣领中伸出来;他的衣领中,藏着一个巨大的“亚当的苹果”,每次他说话,都会让你感到头晕目眩,因为你会忍不住地盯着“亚当的苹果”不停地上下跳动。他的脑袋是三角形,脸上长满雀斑;眼睛很小,发着贪婪的绿光,眼白长长的,每当他看着别人的时候,就会狡猾地闪个不停。他的头发是红灰色,像稻草一样竖着。他的鼻子却长得很好看,只有上帝知道为什么要给他一个那么好看的鼻子。当他张开嘴,你只能看见一颗牙齿,孤零零地挂在上颚的中间部位。他坚持说他还有两颗牙,但因为是臼齿,长在口腔里隐秘的部位。至于军需处的主任是怎么为他找到靴子的,这至今还是一个秘密,因为他的靴子一定大于14码,这样的靴子,天底下很难寻到。

我们四个活宝中的第三个,外号“冥王”,他是一个肌肉结实、身体强壮的家伙。他是二等兵,真实姓名是古斯塔夫.艾肯。他曾三次被抓,不是因为政治问题,而都是因为一些并非出于恶意的犯罪。第一次被抓,是他在汉堡做码头工人的时候。他和同伴们在仓库和货船上这儿偷一点,那儿拿一点,本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但还是被人发觉了,并被送到集中营做了6个月的苦力。出来后没过两天,警察又来找他。这次是因为他弟弟伪造护照。他弟弟因此被砍头,他也受到牵连。警察连审判的程序都不走,直接把他关起来,且一关就是9个月,最后,又把他毒打一顿,才将他放了出来。3个月后,他再次落了个小偷的罪名,这次的所谓“赃物”是一车面粉。我们的“冥王”对偷面粉的事一无所知,但他们还是先将他打了一顿,然后拉来一个人,这个人当场指认“冥王”和他是同谋,是他们一起偷的那车面粉。审判仅进行了12分钟,“冥王”被判了6年的劳役。他先是在福尔斯布特待了两年,然后被送到刑营。1939年,他还随第27装甲团一道闪电般占领了波兰。如果你想让“冥王”发疯,只需要说一句带“货车”和“面粉”两个字的词语,一定能让他彻底崩溃。

第四个是四等兵安东.斯特尔,但我们从不叫他的真名,只喊他帝奇,因为他个子太小了,只有不到5英尺高。他来自科隆,曾在一家生产香水的工厂工作。因为和两个同伴在酒吧发生口角,他们三人一起被关进了集中营。这两个同伴早已离世,其中一个在波兰失踪,另一个因为逃跑被抓,后来被执行枪决。

我们坐着军用运输火车,在德国境内行驶了6天,终于抵达了目的地——风景如画的南部小城弗莱堡。我们并不期待能在弗莱堡停留很久,因为这里不是为刑营而准备的,因为刑营的职责是永远冲在最前线,创造辉煌的战绩。曾经有谣传说我们要去意大利,并从那里进入利比亚,但谁都不能确定。第一天的时光在分编中度过,间或熟悉驾驶工具。在其余的时间里,我们在一家名叫“金色小鹿”的饭店里逍遥快活。饭店的主人名叫舒尔茨,后来我们知道他是波尔塔的老朋友。

有美酒和漂亮的姑娘为伴,我们歌唱的声音无比响亮。

那一夜已经成为久远的记忆,随后发生的事情又是如此可怕和恐怖,以至于我无法提起勇气忘记过去,而一旦条件具备,我希望能早点忘记这些,越早越好。如果能战胜恐怖的记忆,那么,我要感谢“老大叔”、波尔塔、“冥王”和帝奇。他们陪我经历了整个二战,和我一起出生入死,又一起分享美酒、漂亮的姑娘和美妙的音乐。我们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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