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一直是将系统1和系统2分开分析，把它们当成独立的系统。但是人的理解力有时候会从系统1跳到系统2。一开始我们学习驾驶汽车，系统2呈现活跃状态，努力运行。开车本身很复杂，系统1常感到莫名其妙，无法应付。随着经验的积累，开车逐渐成了我们的本能动作，可以不假思索地将驾车所需的各个步骤协调起来。练习并掌握各类体育活动技巧也是如此。例如，网球新手需要努力思考如何按照规定的动作才能打出正手上旋球。而对于职业网球运动员来说，任何一次击球都是信手拈来的动作。经过系统的训练后，系统1能够立即识别动作模式，而根本无须有意识地思考。战绩显赫的棋手能迅速分辨棋局，只要看一眼棋盘的格局，就会明确接下来的最佳招数。这里不需要奇迹，因为熟能生巧，只要勤加练习就可以做到。乐手练习也是一样，一旦你知道了如何弹吉他，后续的演奏都是手到擒来的，你不需要思考太多，就能本能地弹奏出美妙的乐曲。

我一开始在政府工作的时候，完全是个新手。对同事而言不费吹灰之力的工作，我却要投入很多思考，我还要常去向同事讨教一些最基本的问题。清洁空气规章制度讨论会议上应该邀请哪些人员出席？我什么时候该以什么方式向办公厅主任咨询？公文要通过谁来转发？美国总统办公室的职能究竟是什么？我该如何回应工会提出来的要求？一年后，我对这类事情已经驾轻就熟。

系统2到系统1的迁移解释了掌握多种技能的奥秘。反向的迁移是否可能？答案是肯定的，这一点常让人扼腕叹息。比如，一个优秀的网球运动员很久没有打网球了，再次拿起球拍时，就得好好回顾一下自己的拿手动作，而且很有可能技巧生疏。原因是曾经不假思索的本能动作，如今只是下意识的动作，由于缺乏练习和巩固，动作就会变慢，效果也会变差。很多竞技运动员会发现，哪怕是有几天不训练，其技艺也会生疏，这往往让人泄气。更糟糕的是出现“窒息”现象。到底是什么原因呢？当运动员丧失了快捷、无意识地完成某个动作的能力，每做一个动作都得从头到尾思考一番的时候，就出现了窒息现象。在运动领域，过多的思考可能是致命的。当要求一个棒球运动员好好地思考如何拿球棒时，他很有可能会突然直接击球。系统1一旦关闭，系统2就得接手工作。遗憾的是，系统2的启动要花费很长时间。

我们来看看拉里·伯德在1986年NBA（美国男子职业篮球联赛）全明星赛的三分球大战中是如何对付以三分球闻名的利昂·伍德的吧！拉里·伯德是波士顿凯尔特人队的功勋球员。伯德在比赛开始就对伍德说：“利昂，你最近改变投球方法了？看起来手法有点儿不一样。”当然，伍德压根儿没变过，但是这个问题却引起了他的思考：伍德想，伯德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呢？伯德接下来的战略是谈到这次比赛采用的全新的红白蓝色相间的篮球。伯德告诉伍德，这种球打起来有点儿滑手。伍德听了以后，心里有些慌乱。通过这两次看似不经意的挑衅，伯德打乱了伍德系统1的应用程序，从而顺利地击败了伍德。

伯德最终赢得了全明星赛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