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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静:侠骨的柴柔情的静(7)

有一种基因叫理想 作者:刘楠


三、“新”阶段论

2007年12月,北京的冬天,萧瑟抱冰。

红披肩、黑大衣,柴静来《社会记录》办公室座谈,一部简单的平板手机,干练如斯。

2007年12月17日我的日记:“柴静来《社会记录》办公室交流华南虎事件采访。我躲在角落里,埋下头,像一个把头扎进沙土里的鸵鸟,笨拙地藏起来。早在上周,头儿宣布要请她来时,瞬间有几束目光射向我,对我挤眉弄眼,我理解这其中的深意,办公室无人不知,我是柴静的粉丝。”

那天,她提到,陕西镇坪采访机关重重,在规避政治风险和追求时效的双重压力下,她在采访中用相对“安全”的科学精神击破官员可笑的逻辑,判断事物真伪为什么靠主观意志和裙带关系,而不是因果逻辑和实据推理?

当地的县长一直很得意自己在媒体上说的“盛世出国虎,虎啸振国威”,她面对这句话的反应是:“县长,您不觉得这首先是个科学问题,而不是政治问题吗?”

她说,不尊重公民的知情权和监督权,是对上负责链性管理的结果,也是传统的官贵民轻的专制思维。她说做调查越久越感觉:很多问题的根源是封建主义遗留的思想势力。例如《新闻调查》曾报道的地方官员违规建行政大楼节目,官员们竟会打造祠堂供奉自己的佛像。

她说,媒体不是站在道德制高点,如布道者向观众灌输理念。康德对启蒙的定义是“人摆脱自身造就的愚昧。”启蒙是自身的觉醒。记者要先自我启蒙,然后提供足够的事实与信息,让民众依靠自己的智慧与常识去做判断。

在座谈会上,柴静提到五四精神时,就像支起来一个大炭火锅,满屋子人的激情也燃烧起来。

显然,李伦老师也被点燃了,他感慨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又发散思维,滔滔不绝。

为了能更真实还原当天的场景,我找到了那天我的笔记本,上面记着当天李伦听完座谈的跳跃性、滚烫的发言:

“灌输式的传播观念照不透发霉的心灵”,“印度心灵导师克里希那穆提说,社会的改变来源于心灵”,“从经典新闻学到公共新闻学,更要意识到专制和权力崇拜的危害”。

看来“柴氏火锅”的激热功效不错。

那晚,我发现,好几个同事都不约而同地在博客上写柴静,都感觉自己被点燃了二次生命,醍醐灌顶,要一吐为快。

西厢同学,就是那个后来在《看见》中成为柴静搭档的小丫头,在当天的博客里写道:“总之她是一个整体,不在于她说了什么,还在于她的气质、她的形象、她的一举一动、她的眼神、她的符号意义,这使得她的讲课,不光是传道、授业、解惑,而是代表了另一个让我陌生却又神往的世界。”

我当然也不例外。柴静那天推荐的《中国启蒙运动——知识分子与五四遗产》,我回家就赶紧买来看。

书中写,1919年罗加伦说过,中国思想启蒙运动的重要使命是“变奴性的思想为独立的思想,变混乱的思想为逻辑的思想。”这和柴静那里汲取的营养一脉相承,记者要科学地思维,重视因果与证据。

2007年,有关柴静的新阶段论,我想可以加上“科学精神”、“启蒙思想”几个大字。

柴静在座谈会上坦言,正是之前她和方舟子的那场论战,自己豁然收获了“科学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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