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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女生“闺房”变迁史

清华学生原创优秀作品·微观清华:《清新时报》创刊十周年纪念文集 作者:赵曙光,陈之琰,岳廷 等编


清华女生“闺房”变迁史

文/蒋肖斌 刘茜

【清新回眸】

从古月堂到静斋,从老楼到紫荆公寓,一个世纪的光阴,清华的女生宿舍经历了一系列变迁。“春来大地兮遍紫黄,共坐春风兮男女一堂”的兴奋时光在一代代少女们的目光摩挲中渐渐淡去;女生节却被一级级的男生们“开拓创新”,让情感变得更加火热。

是的,在清华园里,女生的青春浪漫从来没有变过。一如男孩子们对于女生宿舍的好奇,一如那些年女生宿舍楼下发生的一段段故事……

时代在变,而青春的可爱代代如此。而清新人,负责寻找并珍藏那些弥足珍贵的青春。

(2008年3月24日,第51期,04/05版)

清华在建校之初是没有女生的,那时候才是货真价实的“和尚学校”。不过,起初男生们也并不因此郁闷,因为痛苦总是在对比中产生的,那时的男女都是在专门学校分开念书,北大招收女生也是后来的事情。

1928年,清华学校正式改为大学,首次招收女生。女孩子们刚进大学时,并没有专门的女生宿舍,只能暂住于古月堂,直到1933年才搬进专门建造的女生宿舍静斋。

曾作为最早女生宿舍的古月堂现已成为清华国际处的办公场所 张志庚 摄

古月堂、静斋、老楼、紫荆公寓,近一个世纪,女生宿舍经历了一系列变迁,但女生的青春浪漫似乎从来没有变过。男孩子们对于女生宿舍的好奇,楼下发生的故事……时代在变,而人们的可爱似乎代代如此。

本期清华园志将撩起清华女生“闺房”的门帘一角,一探芳踪。

“第四级”——第一批入校女生

清华自1914年就开始选派女生赴美留学,然而这些女生多为直接考取的庚款留美生,也称“专科女生”,虽然是清华女同学,但未进入清华园内学习。所以,真正意义上的清华园内第一批入校女生,应是从1928年,清华学校改为“国立清华大学”时才开始的。

其实,关于“清华男女同校”的呼声,早在1921年就已经在校园内发出。1923年,曹云祥校长在回答记者“男女同校是否可行”的问题时说:“大学可招女生,惟今年不招插班生,女生一时亦难添招,至民国十六年(1927)以大学一年级改为二年级,再添办三年级,届时可兼招女生。”

有趣的是,同年,记者采访梁启超教授,也问到“男女同校”问题。梁先生露出不满意的神情说:“清华倒行逆施。”梁先生的意思,认为男女同校应当立刻实行,不过中学可以暂缓。

1928年,清华改为国立大学,罗家伦为校长。当时的清华学生会成立了“校务改进委员会”。由于罗家伦还没有赴任,在老师的支持下,学生推选代表带着《改进意见书》到南京与罗家伦交谈,提出数点要求,其中一点就是:“即年起招收女生。”

罗家伦答应了此项要求,但他到校时,已经过了9月的招考期。于是,罗家伦校长决定在10月举行第二次招生,并招收女学生,清华的“女禁”自此开放。

当时,学校大学部已有了三个年级,所以这批入学的同学被称为“第四级”,其实这是清华男女同校的第一级。为此,有人专门写了《四级级歌》:“春来大地兮遍紫黄,共坐春风兮男女一堂,男女一堂兮吾级始创,始创,始创,吾级之光。”由此可见,男女同校是在清华园内的一件大事。

第一批入学时共录取女生11人,这十几位女同学在全校同学中极是稀少,故曾一度被同学们视为“稀宝”。首批入校女生没有专门宿舍,只得暂住于古月堂。汪健君先生(1925年在校教务处工作,1958年转到图书馆)对于第一批女生的入校,有诗记曰:“古月堂前几变更,昔年济济聚群英。一从女禁开黉畲,两度繁花共月明。”

清华招收女生,从此美丽的清华园中多了些许浪漫色彩。正如老清华《四级年刊》中所说:“若夫古月女儿,怡春小娃,飘香曳裾之姿。掩袖回眸之艳,北地胭脂,南都粉黛,男女一堂,吾级始创;自是水木多情,山河变色,春风秋叶,柳暗花阴,是诚难言也矣。”

古月堂:杨绛与钱钟书的邂逅

古月堂与工字厅西院毗邻,是一座传统建构的四合院。初建时是园主的专用书房,清华建校后做过教师宿舍,住过梁启超、朱自清。

庭院当中,树木高大,亭亭如盖,树影把阳光挡在外面,院内幽静清雅。女孩子住在这里,不愁养不成淑女。

1928年,清华园迎来首批住校女生,清一色男生天下终于有了女孩的曼妙倩影。因为当时并没有专门的女生宿舍,女生们只好暂住于古月堂。

从此,古月堂被调皮的男生们称作“狐堂”。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原来按中国的拆字游戏,古月加在一起,便是一个“胡”字,和狐狸的“狐”字谐音。女生的闺房,男生们总是感到她们有难以抗拒的魅力,所以成为“狐堂”。

杨绛先生曾经住在古月堂,并在这里遇到了“我们仨”中的钱钟书。

1932年的春天,清华园内丁香、紫藤盛开,幽香袭人。杨绛到清华外语系借读,住的是古月堂西厢房第一间平房。

这天,她刚走出古月堂的大门,抬头,迎面遇上钱钟书的目光。他身着青布大褂,脚踏毛底布鞋,戴一副老式眼镜,满身儒雅气质。后来,杨先生淡淡地说:“我刚从古月堂钻出来,就遇见了他。”回忆中的表情幸福而安详,还微微有小女儿的羞态。

原来,这天,钱钟书亲戚的女儿到清华借读,也住在古月堂内。他被亲戚带到古月堂外,因为清华校规,男生是不准进入女生宿舍的。钱钟书正在门口徘徊时,无意中抬头,目光正对上从古月堂大门走出的一个女孩子,却不知将是与他相伴一生的杨绛。

27年后,钱先生作诗回忆他们的初见,诗曰:“缬眼容光忆见初,蔷薇新瓣浸醍醐。不知洗儿时面,曾取红花和雪无?”

杨绛是江南名媛,一心向往清华,只因那时清华不在南方招收女生,只得上了苏州的东吴大学。三年级时,杨绛放弃了母校振华女中校长为她申请的美国威尔斯利学院(宋庆龄、冰心上过的学院)奖学金,报考清华外文系。母亲取笑她说:“阿季(杨绛小名)脚上拴着月下老人的红丝呢,所以心心念念只想考清华。”

杨绛初到清华,就直奔建筑恢弘藏书丰富的图书馆,看到地板果真是软木的,走在上面没有一点声音,忍不住用手摸摸,还笑自己是个“乡巴佬”。

钱钟书当时已经名满清华。1929年,20岁的钱钟书报考清华外文系,中、英文极佳,只是数学考了15分。校长罗家伦爱才,破格录取。入校后,钱钟书书业甚佳,文采风流,在《清华周刊》发表过不少文章,是出名的才子。

共同的爱好,浪漫的相遇,若是没有爱情,真是辜负了1932年的春日迟迟。钱钟书和杨绛后来又在典雅的工字厅会客室聊过几次,不久就开始花前月下。

每到晚上十点多钟,自习室、图书室馆关了门,他与她就沿着小径,在月光下徐行,低声絮语与草间小虫呢喃之声难以分辨。希望路永远没有尽头,可是不觉已到“狐堂”门前,两人难分难解地伫立片刻,女孩便幽幽转身而去,男孩恋恋不舍地追寻着那已经消失的背影,又呆立一阵,方才离去。

1933年,钱钟书与杨绛订婚。1935年7月13日,在苏州结婚。

静斋:校庆“开放日”

静斋建于1932年,是清华第一幢正式的女生宿舍,因其外观酷似炮台,故有“炮台”的称谓;又因为管理制度非常严格,男生很难进去会客,故被那时清华的男孩子无奈而戏谑地称为“堡垒”。

老清华有“五斋”,建于解放前。这几座斋子最初建成的时候,并没有像现在这么典雅的名字,而是叫做几院几院番号式,如新斋的编号就是六院。

四斋都在图书馆附近,为的是便于学生们读书;只有静斋因为是女生宿舍而独处近春园之侧,环境清幽。

1935年,学校第96次校评议会决定:“四院改称明斋,五院改称善斋,六院改称新斋,七院改称平斋,女生宿舍改称静斋。”

静斋的设计把女孩子奉为公主,男生要进女生宿舍如同“番邦”来朝。静斋里有一间三十来平方米的会客厅,是公主们接受“朝见”的场所,里面装饰极为考究。典雅的紫色皮面大沙发环绕着整个客厅,东西两面的玻璃窗,同时打开,客厅宽敞明亮。可设计者为了让室内显得更雅致,窗户上都蒙了白色的纱,阳光洒进来,朦胧梦幻。窗户两边低低地垂着拉开的绛紫色厚重窗帘,地板上铺的是精美图案的地毯。

不过,让男孩子遗憾的是,当时对会客的时间做了严格的规定,只有在中午和晚自习后熄灯之前,可以到此拜访。时间太过仓促,两人往往聊到兴头上和紧要处就被宿舍管理员驱逐,总觉得千言万语没有说完。虽然在周末时候,时间可以长些,但青春少年,再多的时间也不足以表达情意。

平日里,男生只能在静斋的客厅稍事停留,但到了校庆这一天,静斋对男生完全开放。这一天,便是老清华男生们的盛大节日。

1934年校庆那天,上午九时,静斋的主人们穿戴整齐,有些期待又有些紧张地站在各自的卧室门前,等待参观者。

当年站在其中一间卧室门口的女生,几十年后,回忆那时的情景说:“那一天,我们的卧室除了打扫得格外干净整洁外,案头还插上迎春、丁香和榆叶梅之类的鲜花。有的在书架和墙角的小木架上方摆几尊文学和哲学名人的石膏像,别无他物。”

大门轻轻推开,迎着上午温和的阳光,男生们陆续到来,最初并不多,三两个结伴,或独自一人。他们按顺序登楼参观卧室,有条不紊,只是眼睛却不知道是在看卧室还是看人。后来,人越来越多,几乎是蜂拥而上,没有了最初的矜持与绅士风度,楼梯上人挨着人,女孩子们难以招架。

来宾中除了本校男同学,还有不少是隔壁邻居燕京大学学生和其他不相识的朋友,还有同学们的亲属和来清华演出的话剧演员白杨和京剧票友俞珊女士。甚至,意想不到的,还来了两家报社的记者,也不知是要来找什么新闻。

女生们为这个开放日做了精心准备,可男孩子们没有注意那些花草书籍,惟独墙上挂的,床前柜上摆的屋主人或者她的友人的相片,最引得参观者的瞩目。甚至一转眼,便被“顺手牵羊”。一天下来,失物甚多,而“失窃者”也只能无可奈何。

不过,可爱的男孩子们有的不出一个星期,便把物品“完璧归赵”,并附有道歉信;有的“别有用心”,把物品留下了,许是想进行更深入的交往。

老楼:被女生楼包围的男生楼——一个清华毕业生的回忆

老楼的称谓是相对于现在的紫荆学生公寓而言的,是指新中国成立后陆续建造的一大片学生宿舍,红色墙体,和老清华的建筑风格基本一致。

“被女生楼包围的男生楼”,这个神秘的所在,在清华这样男女比例悬殊的地方,这个楼的存在无异于一种传说。很长时间以后发现,这个说的是9号楼,一个被叫做酒井(9#)的地方,与宿舍区临界的两面正好都是女生楼(7、8、10号)。所以,就成了传说中的“被女生楼包围的男生楼”。

9号楼是计算机系的大本营,是著名的“清华夜话”发生的地方。很多时候,在酒井的生活都与周围女生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打水

打水是件小事,很小的小事。但在我们进校的时候,这却是件每个人每天都会做的小事,不管你是十四五岁就进入清华的小小大学生,还是已经在这里混了很多年的博士生。

关于打水的故事,不多,但是也总能听说:今天某某打水遇到很漂亮的女孩。水房是能发生邂逅的地方。

食堂

七食堂就在6、7号楼旁边,后来的牌子叫做风味餐厅,以前被私下叫做“女生食堂”,因为旁边都是女生楼,是女生和情侣们吃饭的地方。最近听说又换了牌子,叫做清芬园风味餐厅。

食堂边上还有超市,男生们喜欢在这附近停留,有事没事去超市慢慢走一圈。

经典话题:清华男女比例

和我差不多进校的同学总爱说清华是个男女比例7∶1的地方,现在偶尔会有师弟跳出来善意纠正。确实,经过多年的“努力”,现在清华的整体男女比例已经协调很多了。但是我们说起来,还是喜欢用进校时候记下的老数据,就好像某种烙印。

在一定的程度上,用这种方法,也可以判断一个人进入清华的早晚——比我们更早一些年的师兄,会比较喜欢用9∶1这个比例数。

我们进大学的时候,学校有专门给新生住的一片房子,我们叫做新生院,各个系的新生都住在一起。我们进校后一年修了紫荆,所有的新生都住到了紫荆。

新生院正好和女生寝室安排在一起——可怜的女生们没有新生院的概念,一进校就和师姐们住在一起。所以这一片也成为学校里男女比例最协调的区域。

校运会女子项目比男子项目少很多,因为不少系集全系之力也难凑出一支女足来;男生每个房间住6个人,女生每个房间住4个人;每年有专门的女生节,全班男生一起为女生(往往只是几个)庆祝节日……

其实五年来,这些方面的环境变化得很多了,而学校的男女比例也在不断趋向于平衡,最近几年甚至还有了“男生节”。虽然被故意安排在了11月12日这种有所指的时间,但男生的地位还是有所提高了。

新来的师弟也许已经对男女比例的事情没有太多注意了,以至于对很多代代相传的笑话已经不太能理解。

在我们心中,清华的男女生比例永远都会是7∶1,对于本校的女生,我们永远都会用七星捧月的态度对待。顺便说一下,我们班前后一共有32个男生,5个女生。

紫荆学生公寓:女生节的狂欢

校园的北面原是一片荒地,紫荆学生公寓1~13号楼在这里于2003年8月全部竣工。从此,所有本科生都住进了这片现代化的公寓型宿舍。楼内现代化设施齐全,有公共厅,有电话、电视和网络。

现在,4、5、8号楼是女生宿舍,几乎所有的本科女生都住在这三幢楼里。2号楼也曾做过短暂的一段时间的女生宿舍;8号楼因为一段时间男生、女生各占了半幢楼,一度成为清华最神奇的一幢宿舍。2007级新生,因为女生数量增多,人文社科的女生住进老楼的7号楼,大二再入住紫荆学生公寓。

与静斋相比,紫荆女生宿舍虽然没有装饰考究的会客室,但男士们也不用再受古月堂外的“程门立雪”之苦了。男生出入女生宿舍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神秘。

3月7日是清华的女生节,也是女生楼最热闹的时候。从3月7日凌晨时起,女生宿舍楼下,男孩子们就开始用各种方式为女生们庆祝节日。

早上6点,8号楼前50名机械工程系的男生们就摆出心形方阵,在楼下齐声高喊:“女生节快乐!”当五名女生款款下楼之后,他们在地上铺开5张红宣纸,派出代表为女生写贺词,祝愿女生们越来越可爱。

8号楼前还有一群骑单车的男生们在等待他们的“公主们”。工业工程72班有11名女生,19名男生。女生节的早晨,男生们早早起床。11名男生骑着单车载女生一同去吃早饭,上课;另外8名男生早早地赶去教室用巧克力为女生们占座。

中午,自动化系在4号楼前摆出了“水果串串烧流水席”,请女生免费品尝。几面写有“女生节快乐”的旗帜在空中迎风摆动。

晚上,有男生在5号楼下用蜡烛摆出爱心的样子。夜色中,女孩子们在楼上从窗口探出头,喊着男孩子们的名字。

5号楼一单元楼口,搭建起了一个粉色的气球门,这是新闻7的男生们送给女生们的节日礼物之一。

在前一天的文科物理课堂上,新闻7的男生们用亲手制作的纸玫瑰花为女生们占座。课间,播放特地录制的改编版《十送红军》。

晚上10点整,桃李门前,男生们用蜡烛摆出7的形状,齐声高喊:“新闻7的女生,请你们下来!”烛光下,他们和她们唱歌嬉戏。

(记者手记)

文化是会呼吸的痛

蒋肖斌

刚进《清新时报》,排的第一个版是关于晨读,初识方正,排到夜凉如水、月明星稀;后来,周劼人鼓捣出一个“清华园志”的栏目,写写清华园里的风物,每次都是对开版,我一直相信自己保持了排对开版比例最高的“对开女王”的荣誉;再后来,成了文化部主任,虽然是主任,往往还要兼职记者、编辑、财务、茶水、保安等工作;如今,真的成了一名文化记者,再回首,原来一切都是早有注定。

什么是文化?曾经在一次实习时,有人用这个问题刁难,我一时语塞,那人说想清楚再来见我。于是,我默默地、默默地离开了这家媒体,从此再没见过他。吐槽完毕,其实我想说,我从来没有为文化设定一个界限,往大了说什么都是文化的映射,大到国家形象,小到公厕标语。

在《清新时报》大规模做文化新闻是大二,换算下来就该是2008年。校园里的文化新闻虽多,比如各类讲座,比如某些理工科院系热衷举办的舞会,但都不足以成为兼具“历史厚重感与现实存在感”(这是我编的)的“清华园志”的选题,不过后来看到师弟师妹们真的做了一期关于清华舞会渊源的稿子,顿感欣慰。

《清华女生闺房变迁史》,这是我和刘茜师妹合作的一个稿子。记得在人满为患的七食堂(据说马上就要消失了)的油腻腻的饭桌上,我指手划脚地说了我的构想,然后懵懂状的师妹就出发去采访女生节,我回编辑室开始写历史部分。从图书馆的各种史料里,挖掘出杨绛和钱钟书在当时的女生宿舍——“古月堂”前的邂逅,第一幢女生宿舍“静斋”开放日时男生们的激动,还有所谓“五道口男子职业技术学校”里居然存在着一幢被女生楼包围的男生楼。

写宿舍,其实写的是男生和女生在这个园子里的少年时光。百年历史的大学,我深陷其中6年,时常想象,如果时空错乱,将会遇到哪些才子学者,比如朱自清在荷塘那厢散步,梁林在这厢指点建筑,而钱杨正在图书馆里默默地对视。这些清华的文化历史构成了想象的共同体,就像“几字班”一样心照不宣。学问人格上,我对大师高山仰止;文稿间,我要把大师还原成人,还原成学生,这是一切文化之所以与我有关的可能性所在。

初进《清新时报》时,小强(编者注:李强)总编训话,有一句大意是贵报社很穷,稿费千字二十(即便如此还经常拖欠),这里不是让你吃饭的地方,但是能让你在将来吃到饭。后来,女生宿舍这篇稿子不知通过什么渠道被某文摘杂志转载,还寄来稿酬若干。我遂猜想,小强师兄是对的吧。

文化部如今已枝繁叶茂,逐步走向成熟丰腴,出现了许多常规专栏,阅读、讲座、演出,等等,主任想必也不是光杆司令了。回想草创时期的狼狈局促和自由散漫,时常夜半排版,守着电脑“独自怎生得黑”,如果还有男友在门外殷殷等候,真是痛并快乐着。

我为我当政时的文化部改过一首歌,梁静茹的《会呼吸的痛》,“文化是会呼吸的痛,它落在我身上所有角落。找师妹写稿会痛,排对开版会痛,连选题都会有……”

文化是会呼吸的痛。不过,我还是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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