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忧思

传奇嵇康·《广陵散》绝响 作者:王志杰 著


第三章 忧思

一轮明月挂在天空,银辉洒落在沛穆王曹林的宅院之中。偌大的王府院内,既没有人气兴旺的迹象,也不见年轻人生气勃勃的身影。满眼的大小各异的树木花草、花园水榭、曲径亭台,被月光勾勒出各具魅力的影子,还有从不同角落传来的高低不同的虫鸣。

随着月光的移动,一扇明亮的窗户吸引了人们的视线,这是沛穆王曹林的独生女长乐亭公主的闺房。闺房内油灯与蜡烛的亮光相互辉映,把这位才貌双全已满十八岁的公主闺阁照得通明。

公主的秀床笼罩在珠光宝气闪闪发光的帐幔之内,旁边有琴台、书桌、书橱以及公主打猎使用的猎装,宝剑与弯弓等物挂在一旁,另一处安放着公主的梳妆台、衣橱等。

高贵而美丽的长乐亭公主满腹心事地从梳妆台前经过琴台、书桌走至月光明亮的窗前,她站在那里,痴情地望着天边的月亮,思忖着什么。

沛穆王曹林家围猎场内。

人声鼎沸,马嘶犬吠,猎场内的树木杂草中人马突奔,猎物受到惊扰在奔逃中带起一缕缕烟尘。

一个猎人的身影闪电似的从马群中冲过。那是一匹纯正的乌龙马,马上之人便是沛穆王曹林的独生女长乐亭公主。她头戴银盔,肩挎弓箭,一手掌剑,一手牵着马缰,双腿一夹马肚,乌龙马长嘶一声,四蹄更加猛烈地奔腾起来,在滚滚烟尘中向前奔去。

与此同时,不远处突然出现了十几个头裹黑巾、身穿黑红相间猎装的不速之客,勒住马缰,以不可一世、唯我独尊的架势横冲直撞。领头的是一位公子装扮的人,他环视着围猎场,远远盯视着围猎场里发生的一切。他为不远处的长乐亭公主的身手不凡和美貌啧啧赞道:“这沛穆王府不光是猎物丰美,怎么还有这么一位善骑射的绝代佳人啊?!”

近旁的一位管家媚笑道:“嘿,司马公子,这位绝代佳人乃是沛穆王曹林的独生女长乐亭公主,听说她不仅善骑射,而且精通诗文歌赋、琴棋书画,是个远近闻名的才女。公子若是看上她了,可要小心点,据说她性格刚烈,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啊。”

听到此话,司马公子不怀好意地哼了一声:“这反倒勾起了我的兴趣,本公子看上她,是她的造化……”接着转头疑惑地看着管家道,“你怎么对沛穆王这么了解?”

管家:“呵呵,自从公子对他们家的围猎场开始夸奖的那天起,我就有意去探听过沛穆王的底细了。我知道,如今的司马家族想要得到的,谁敢说半个不字。”

司马公子得意狂笑道:“哈哈,原本想借用猎场的,没想到曹林家还有这样一个标致的美人。”说罢扬起马鞭,朝长乐亭公主的方向疾驰而去,随从们紧跟其后。

须臾之间,司马公子等人已来到长乐亭公主近旁。公主见忽然来了这么多陌生人,心中不悦,掉转马头欲离开之时,马头忽然被一人拦住,公主见状,不禁怒从心起。

然而司马公子笑道:“尊敬的长乐亭公主……”

长乐亭公主十分惊愕地圆睁双眼,她深感来者不善,刚要怒斥这个家伙,此时公主身边走来一位老管家,上前对公主耳语了一番。公主还未及说话,司马公子又说道:“请允许我向公主问候致意,虽说对公主的美貌早有耳闻,可今日一见,公主真乃天仙下凡。”

长乐亭公主冷冷地:“你是谁呀,竟敢如此轻狂不知自重。这是沛穆王家的猎场。”

司马公子身边的管家见状,立即上前拦下嬉笑道:“呵呵,公主莫要生气,我家公子乃是当今皇上太傅司马懿的侄孙司马公子,跟公主也算是年龄相当的同辈人啊,说不定真是我家公子与公主的缘分啊……”

长乐亭公主愤然地斥责道:“哼,真是上边不正下边必邪啊。你们连如何与主人家说话的礼数都不懂,竟敢这般轻飘浮躁、不知天高地厚地说出这种话来。”

此时,长乐亭公主身边的家丁也都义愤填膺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死死盯住了司马公子一行人,暗中等待公主号令。

听到公主的一番斥责,司马公子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嬉笑道:“请公主息怒,原谅我这家丁缺乏教养,不懂礼数。本公子无意冒犯公主殿下,只是上苍眷顾我,让我与尊贵的公主结识于此,我有意回去秉承父母与爷爷司马懿,向令尊登门提亲,还望公主不吝……”

长乐亭公主不待司马公子说完,不屑道:“住嘴,你这个公子竟也这般唐突和不知自重,我与你素不相识,你竟然如此厚着脸皮说出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来,你太看重自己了吧……”

司马公子依然自信满满道:“告诉你实话吧,不远的将来,我们司马家族将会是天下第一大家族……”

窗前,静谧的夜色,只见陷入沉思中的长乐亭公主双眉紧锁,皓齿微微咬住红嘴唇,刚才回忆着司马公子白日的丑恶嘴脸,不觉来到了书桌前,铺开桌上的黄绢,拿起毛笔,写出一首五言《忧思》:

明月喻我心

国家根不稳

奸佞欲篡夺

家国一并吞

昔日魏武王

一去永无归

借问天边月

何处觅英魂

她放下笔,朝着窗外的明月,双手合十念叨道:“我的武王爷爷啊,您老人家的在天之灵,能看见您这个未曾谋面的孙女吗?您可知司马懿父子正欲篡夺您戎马一生建造的大魏国的江山吗?您老人家的在天之灵,能够惩罚这些恶人吗?您的孙女儿在这里求您了!”

说到此时,长乐亭公主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朝门外的方向叫了一声:“茹惠、茹惠。”只听见外边应了一声:“哎,来啦。”

闺房的门帘子被挑起,一个年轻俊俏的小丫鬟跑了进来,公主对丫鬟说道:“茹惠,你去二老爷家,把他前些天拿去看的那本叫作《六代论》的竹简要过来,就说我有用。”茹惠轻声应道,转身出门而去。

长乐亭公主望着茹惠离去的背影,起身来到梳妆台旁坐下,面对着铜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再次陷入回忆之中。

那日,离开围猎场的长乐亭公主,在家丁小六子的陪同下来到一座独秀峰山前,只见独秀峰郁郁葱葱,青山滴翠。其中的树木花草和各种藤蔓把这独秀峰装扮得煞是秀丽美观。间或还有山鸡、翠鸟与各种美禽,从绿荫丛中飞进飞出。主仆二人正在尽情欣赏这座独秀峰时,突然从山脚一处闪出一个白衣人的背影。

只见那位白衣人身穿白袍,头戴白色斗笠,身背一个精致的竹篓,高挑魁梧的身影正穿行于树林中,他的步态轻盈……

这身影紧紧抓住了公主的身心,她痴心地注视着这身影,十分好奇,不知他到底是神还是人。就在公主望着远处的白衣身影出神之际,那身影忽然在一处山石旁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公主诧异地看看小六子:“咦,那人呢?”小六子也摸不着头脑地摇着头:“不知道啊。”于是,主仆二人急忙四下张望寻找着那白衣人的身影。

忽然间,小六子惊叫道:“公主,看那边!”长乐亭公主朝小六子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白衣人将布袍的下摆别在腰间,背着竹篓,从独秀峰的另一侧,向高处攀爬。看那白衣人敏捷不凡的身手,公主说道:“小六子,你看这个白衣人,像不像个侠客?”

小六子挠头应道:“说像也不像,哪有这么秀气的侠客!”

公主望着远处说道:“嗯,他要真是个侠客,我就想办法把他弄到咱们的狩猎队,让他教你们狩猎的本事。”

主仆二人目不斜视地望着那白衣人手攀脚登,攀藤跨越,由此及彼地飞来荡去,其身手矫健、轻捷,犹如白龙飞腾;勾藤跃石,恰似猛虎跨涧。此时的公主已然看清了这白衣人的面容,此人不仅似飘飘欲仙的神人,还是位年轻俊俏的英武儿郎。此时的长乐亭公主早已面色绯红,不觉摸了下自己的头盔和脸颊,自语道:“他不是个侠客,更不是个一般的人,倒像是个云游世外的仙人……”

回到现实,铜镜前娇羞无比的长乐亭公主,在月色的映衬下越发动人美艳。正在此时,窗外传来了丫鬟茹惠的声音:“公主,我回来了。”话语刚落,茹惠已来到公主面前,她双手捧着一卷竹简说道:“竹简《六代论》我给你要来了。”

公主接过竹简,随手打开看了一下又放到书桌上,转身对茹惠说:“对,我要的就是这个,你现在就去对管家说,我明天上午要去爬山,还让小六子陪我去。”

茹惠听后说了声:“好。”转身出去。公主再次看了一眼《六代论》竹简,她思索着慢慢坐下,眼前又浮现出独秀峰前的情景。

独秀峰下。

长乐亭公主还在山下注视着那个白衣人的一举一动,小六子牵着自己的马随着公主缓慢地向前移动着:“公主,这人像是个采药的,说不定是很有本事的郎中呢。”

“嗯。”长乐亭公主点头说道,“我看也像。”

采药人正在拽藤攀岩朝山下滑行。眼看着就要落脚于山脚地面上,他纵身一跳,不料就在将要落地的瞬间,脚下绊磕了一下,竟使他身体前倾,几乎匍匐倒地,踉跄着冲出好远……

与此同时,长乐亭公主却惊得尖叫起来并急忙喊道:“小六子。”小六子早已冲上前去,正当采药人即将倒地之时,小六子的双手已扶住了采药人的手臂,用力帮其站稳了脚跟。这时,长乐亭公主也已来到了采药人跟前,关心地问道:“没事吧?”

采药人急忙回答:“呵,没事,谢谢。”

长乐亭公主禁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又问:“适才见先生采药的风采,满以为遇到神仙或世外高士,呵呵呵,我冒昧请问先生,哪里人士?高名贵姓?”

采药人望着这位戎装闺秀回道:“呵,我乃闲散人士,嵇康。”

长乐亭公主惊喜地:“啊,你就是嵇康?竹林七贤中的大名士嵇康?嵇叔夜?”

嵇康谦虚道:“是,我就是嵇康,并非什么大名士,闲散人士而已。”

长乐亭公主开心地说道:“太巧了!”

嵇康疑惑地望着对方……

长乐亭公主继续道:“我昨天还读过你的《赠秀才入军》的诗作:目送归鸿,手挥五弦,俯仰自得,游心太玄。真乃匠心独运、妙语天成!”

公主说得兴致勃勃,不等对方搭话,又继续道:“我还知道,你是有名的古琴演奏家!有自己的琴曲《风入松》等曲谱。你还是一位造诣颇深的文学家,有许多公之于世的作品。”她说到这里,又禁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嵇康诧异地皱皱眉头。

长乐亭公主有些羞涩地解释道:“真是抱歉,我曾想过你会不会是个侠客……”

嵇康不禁愕然地望着这位天真而又有些唐突的姑娘,这么一望,却让长乐亭公主的脸上又一次泛起了红晕,并且显出了些许的扭捏与羞涩。

嵇康:“呵,请问姑娘,你是……”

嵇康注意到姑娘的心理变化,为了解除对方的窘迫,他转身将采到的那株很大的何首乌放进了竹篓的底部,有意缓和地说道:“我猜姑娘乃皇家贵戚之人!”

长乐亭公主不无沮丧道:“嗨,这种国无宁日的乱世,讲什么皇家贵戚!我仰慕先生的音乐才能和清俊爽朗的诗风,曾拜读过您的《琴赋》!你是竹林名士中的大名士,我还敬重你那‘越名教而任自然’的人生主张。真叫人敬佩!”

嵇康坦然回道:“姑娘过奖了。”

长乐亭公主勇敢地对嵇康说:“先生,你心志高远,善制文论,又是学不师授,博览群书,而无不精通。请问,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吗?”

嵇康肃然地望着这位姑娘说:“请问!”

长乐亭公主:“像你这样的正人君子,应该去干些匡扶社稷的伟业,你何以如此这般地幽居山林,安处于普通平民的劳作之中?!”

嵇康坦然回道:“我身在当世,心处冥冥之中,既无斥逐凶佞之力,亦难立匡扶社稷之志,故而,只好隐居山林,守正不倾。”这时远处传来呼叫声:“长乐亭公主!小六子!”

“唉,知道了!”站在一旁的小六子转身对公主说:“公主,王爷要回府了,叫我们哩!”

长乐亭公主对嵇康说道:“今日幸得巧遇先生,我很欣慰,但不知今后还可否再次聆听先生的高论?”说罢,殷切地望着嵇康。

嵇康回答道:“姑娘,呵,公主过谦了,切磋音律诗文之事,我亦求之不得。”

长乐亭公主愉快地:“好,那就后会有期!”接着她转身说道:“小六子,上马!”

话音刚落,她飞身跨上马背,小六子也已跃身上马。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挥舞马鞭,奔驰而去。

嵇康望着远去的奔马,若有所思……

气势恢宏的沛穆王府门前。门楼上几个烫金大字的牌匾悬挂其上,大门前方的两边,巨大的石礅上,安放着两头雄壮威武的石狮。有人对司马公子说:“公子,你看这王府的门前,就是有王府的气派。这气势,一般的人走到这里,就会心生敬畏而自感怯懦的……”

“哼,”司马公子淡淡一笑说,“哎哟,你说的那是平头老百姓,在本公子的眼里,如今这沛穆王府,也不过就是个空有其名的王府罢了。今天我把你送到这里,也就是因为我看中了那个长乐亭公主的模样了,否则,他们还没有资格和我结亲呢。所以,你给我记住,今天的提亲要给我办好……”说罢,拨转马头离开。

长乐亭公主的闺房里。

公主站在书桌前,凝视着自己写在黄绢上的《忧思》诗句,她思绪万千地转过身来,又陷入了回忆:

“先生,你愿接受我为挚友吗?”

公主脸色绯红……

丫鬟茹惠神情急迫,疾步奔走在王府院内的长廊,快步跑进公主的闺房。

公主见茹惠慌张跑进屋,忙起身问道:“你怎么了?”

茹惠忙说:“我刚听司马家族来的人对大管家说,要恭喜大管家,当今皇上太傅的侄孙,看上贵府沛穆王爷的长乐亭公主,派我等上门攀亲求婚来了。这门亲事要成了,王爷便成了太傅家的贵戚了啊。”

公主:“那,大管家怎么说的?”

茹惠:“大管家说此乃沛穆王爷家之大事,你们在客厅且坐片刻,我先去禀报王爷。说罢,他招呼家人给客人看茶后便去禀报王爷了。”

长乐亭公主当即对茹惠说:“把好门,不要让任何人进我房间,我要给父王写篇告白文书。”茹惠转身出门。

公主来到书桌前坐下,取出一方黄绢铺在桌上,拿起毛笔,写道:

女儿长乐亭向父王告白:儿闻司马家派人前来求亲,因事与儿相关,故将儿的心意禀告父王。

儿以为,我沛穆王曹氏一脉,与司马家的任何往来之交都万万不可。其理由有三:

其一是司马氏家族明里是大魏国的臣子,嘴里说着要忠于朝廷的鬼话,而暗地里却在不遗余力地阴谋破坏曹魏社稷的牢固根基。司马家的一个小小的族人竟敢觊觎皇室亲眷为妾室,辱我曹氏之门楣,无耻之极。

其二是当朝辅政大将军刚愎自用,只知享乐,至今不觉司马家族要毁我大魏,夺我大魏国的社稷,实乃草包一个。

其三是儿知父王对家、对国所处境地的忧伤无助而倍感失落,儿又何尝不是心结如锁啊?!司马家族上谋曹魏国之神器,下夺沛穆王家之私业,儿命尤若小舟,未知何处可泊。儿顿感天崩地裂,眼前无光无色,寂然悲哀忧伤,心结如锁啊!轻狂泼皮,司马恶少,决然不能允其所求,父王若随女儿心愿,便可解儿之心锁。

仅此告白,盼父王慎思

长乐亭公主心里明白,如今曹氏式微,自己空有一个公主的封号,司马公子借着司马懿的势,想要自己做妾,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国之将亡,家无所依,亡国丧家之后,自己将如同寒秋的落叶一样,变成任人踩踏的灰尘。面对这样的厄运,她不能就此认命。她是皇族,是曹家的子孙,哪怕反抗的力量再小,她也要让司马家的人看到,让世人看到,她不是任人欺凌的蝼蚁。尤其是与嵇康相识之后,她深感自己和嵇康才是一对才俊情侣。只有她与嵇康,才能成为人生长河中共度艰辛的不二伴侣,也只有像嵇康这样的正人君子,才是托付终身的坚固靠山。因此,她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只有和嵇康在一起,方可携手涉水渡河,方可相依相伴迸发激情,来结束自己人生的萌芽状态,开启美好的转折。

公主刚坚定了自己的决心,这时,茹惠急匆匆进屋对公主说:“大管家找你有话要讲。”

公主当即应道:“快请他来。”

茹惠刚一转身,大管家已笑嘻嘻地走进门来,公主也急忙让大管家就座。

大管家十分兴奋地对公主说道:“公主是不是还在为提亲一事烦心呢?王爷说了,我这位小公主是我从小娇惯着养大的,虽说儿女婚嫁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定,可我这位公主的出嫁,一定要取得她的允许,我也该尊重女儿的意愿。因此,所有求亲者的聘礼我们一概不收,你们今日所带的聘礼也敬请带回,还望见谅。王爷就是这么把他们打发走了。”

公主听到这里禁不住喜极而泣,与茹惠对视笑了起来。

大管家继续说道:“王爷还说,到公主出嫁之日,他要把王府家业的一半给公主当作陪嫁,让公主婚后,也能过上富裕的日子。”

公主站起身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说道:“大管家,刚才我还给父王写了一篇告白文书,此刻我倒不知该不该把它再交给父王了。你先看看怎样?”

大管家接过绢书阅读,茹惠也凑过来观看。大管家读完兴奋地赞道:“公主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这篇告白文书不仅写出了我们王爷家一个大才女的锦绣文采,还写出了大魏王朝的烈烈正气。一定要给王爷看看,我想王爷看后也会为公主感到骄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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