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集

七亘村　陈赓指挥所　日　外（1937年10月26日）

绵绵山岭，如蛇起伏，七亘村镶嵌其中，村子坐落在叠嶂沟壑间，如龙虎环抱，村前是深涧，村后是高不可攀的悬崖，一条供车马行走的弯弯山道从此通过。

前面是日军侦察队，后边的辎重队跟了过来，日军队长一手握东洋刀，一手挥着：“走，快走啊！告诉后面没有可疑情况。”

日军士兵：“嗨。”

陈赓带王近山猫着腰到山岗上用望远镜观察情况。看着一队日军又走过来，领头的昂首挺胸，扛着旗，迈着步子一板一眼地走过来。二人看着小鬼子的一切，肺都气炸了。

王近山骂道：“狗日的，马上就让你见阎王，看你们还神气不？”

陈赓返身走到电话机旁，命令：“接师部。”

战士摇电话，然后递给陈赓。

陈赓：“师长，师长吗？敌人已经进入我的伏击圈了。”

电话里传来刘伯承的声音：“按预定计划进行。”

陈赓：“是。”

王近山：“旅长。”

陈赓双眉紧皱：“什么事？”

王近山手持望远镜兴奋地：“敌人已经进入伏击圈，完全在我们包围之中。”

陈赓高兴得手一挥：“太好了，抓住时机，准确出击。”

化入伏击地：伏击部队早已把手榴弹盖拧开，只等一声令下。

王近山跑来，命令：“同志们，都给我瞄准了打。”

一挺机枪向日军扫去，紧接着第12连向日军发动了猛烈的火力袭击。顷刻，密集的弹雨和成捆的手榴弹泻向敌群，把正在洋洋得意的小鬼子一下打蒙了头，有的鬼子还没弄清咋回事就毙了命。骡马受惊后四散奔跑，人畜相撞，自相践踏，血肉四溅。后面掩护的日军见势头不对，连忙一窝蜂似的向另一条道逃跑，我军特务连一阵猛打，他们有的回头有的往前闯，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谷中乱窜。

陈赓看见时机成熟，命令：“司号员吹冲锋号！”

战士们听到号声，跃出掩体如猛虎下山，冲了下去。一阵肉搏，小鬼子被全歼。

枪声逐渐停息，陈赓在王近山陪同下来到战场，指着满地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和尸横遍野的日军，笑得合不拢嘴：“哈哈，打得好啊！”

秦虎正在抢收战利品，看见陈赓过来，叫道：“旅长。”

陈赓：“哎，秦虎，打得不错。刚才我都看见了，这都是缴获的呀？”

秦虎：“对。”

战士抱着一挺机枪过来：“旅长，缴获把机枪。”

陈赓接过端详一下：“嘿，这可是好东西。好啊，太好了。”

秦虎在一旁：“旅长……”欲语还休。

陈赓看出秦虎的意思，说：“这机枪就配给你们营了。”把机枪给秦虎。

秦虎接过：“谢谢旅长。给你挑了几匹马，你看有中意的吗？”

战士牵着几匹大马过来，陈赓见其中一匹，比一般马高出半头，说：“这匹给我拉过来。”

秦虎高兴地：“哎。”

陈赓拍拍马头，未骑先爱，爽快地：“哈哈，哈哈，好，我就要这匹了。”

秦虎：“拉过来。”把马缰递给陈赓。

陈赓：“不过，请你们再挑几匹，送给刘师长，再送两匹去延安，给党中央报喜。”

秦虎：“行，请旅长放心。”

陈赓又道：“大个子，还要挑一匹，送给黄绍竑。”

秦虎一愣：“凭什么呀？”

陈赓笑笑继续说：“让他知道，这就叫游击战。哈哈！”

秦虎大声喊着：“是，保证完成任务！”

平定县　刘伯承指挥所　日　内

刘伯承听到七亘村胜利的消息，对张浩说：“呵呵，好啊。陈赓总算不负众望，从七七一团被袭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张浩：“嗯，三八六旅的胜利，应该马上报告党中央、毛主席，报告总部。”

刘伯承：“还要报告第二战区，特别是黄绍竑。”

李达：“是。”

刘伯承边系武装带边说：“我们去七亘村，看看三八六旅的将士，我要亲自给他们庆功。”

张浩点点头：“要的。”

七亘村　陈赓指挥所　日　外

几匹马在蜿蜒的山沟里飞驰，走出山沟马上豁然开朗。周希汉看着飞驰的骏马上是师首长，马上高兴地举起手喊：“哎。师长来了。”

顿时三八六旅干部战士，都朝路口迎来。刘伯承、张浩、李达等飞身下马。

刘伯承高兴地：“同志们辛苦了。”

战士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精神抖擞地一个立正：“师长好。”

陈赓手一指：“师长，看看我们的战利品吧。这些都是。”

刘伯承边看边说：“这一仗打得好啊，三八六旅这一仗打得友军都眼红了。”

陈赓拍拍胸脯：“我们这是哪跌倒在哪爬起来，我们已经吸取经验教训了。”

刘伯承不以为然地指指陈赓，说：“你别吹牛！从今往后，打这种仗是常有的事，日军也是有头脑的，我们更得动脑壳，想办法，兵不厌诈嘛。打仗就是要分析对手的心理，才能出其不意。都不要跟着我呀，我去那边看看。”说完向山上走去。

在场的人莫名其妙地看着刘师长走走停停，有时拿出望远镜东张西望。

张浩对陈赓说：“这一仗你们打得漂亮，师部已经上报总部和延安，为你们请功。”

陈赓自豪地：“是吗？”

张浩：“不过你要记得师长说的话，打了胜仗一定要保持脑子清醒，千万不要让胜利冲昏头脑。”

陈赓：“张主任，你放心，七七一团遭到袭击以后，我们全旅上下没有一个人敢掉以轻心了。”

张浩：“嗯，好。”

周希汉在一旁说：“这次七亘村伏击，我们还掌握了一些新的战法，刘师长说过的山地游击战，还真是我们在太行山地区歼灭敌人的好办法。”

李达：“希汉，你们要抓紧时间把缴获的战利品和战斗伤亡情况统计给师部，我们要及时报告总部和延安。”

周希汉：“好，我马上组织人清点统计。”

陈赓：“张主任，你看这战场也打扫得差不多了，一会儿我让部队也撤了，你和师长先回去吧。师长怎么还不回来？哪去了呢？”

张浩：“走，看看去。”

他们朝刘伯承走去的方向去找，看见刘伯承在专注地看地形。陈赓还是不理解地说：“师长，战场已经打扫得差不多了，你和主任先回去吧。我准备命令部队撤了。”

刘伯承头也不回，举起手制止：“不。”

陈赓还是不解地：“啊？”

刘伯承转过身来，用坚定的口气：“我们不撤。”

众人：“啊，不撤？”

刘伯承用干脆的口气：“再打一次。”

王近山：“再打一次？”

刘伯承望着大家：“对，再打一次。”

周希汉：“打谁？”

刘伯承严肃地看着他们，答：“日军。”

李达不无忧虑地：“日军已经吃过一次亏了，他们还会再来吗？”

陈赓有些着急地：“师长，再打一次不行，太冒险了。日军即使会来，也会倍加小心。”

刘伯承向山上走几步，站在高处说：“走这着险棋，我的理由有三：其一，日军自攻入华北以来，国民党军队一战即溃，这次虽受我伏击，在他们眼里只是小小的遭遇战而已，屡胜之后他们必生骄气；其二，日军第二十师团急于攻打旧关，七亘村仍是最近最快捷的路，他们从测鱼镇向前方运送给养也只能走七亘村；第三，我想日军也是通晓‘用兵不复’这一原则的，肯定判定不会再受伏击。”

在场的将领听完，相互看看，脸上烟消云散。

刘伯承看着他们的神情，缓缓地说：“陈赓，这次变化一下，让部队埋伏在村子东头，要放过敌人的前卫，打其尾巴，他的前卫势必回头救援，但攻击力就不那么强了。你不是缴获那么多敌人的弹药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日本人的弹药，打击他们的前卫，叫鬼子首尾不能相顾。”

大家看师长胸有成竹，都点点头。

张浩兴奋地：“好。”

周希汉兴致很高，赞道：“好办法！”

陈赓也挺挺身：“明白了。”

五台山　八路军总部　日　内

总部的院里，进进出出的人中，左权拿着一份电报向朱德办公室走来。进门就说：“老总，电报。”

朱德接过左权的电文，问：“什么，刘伯承还要在七亘村设伏？”

彭德怀已稳不住了，站起来背着手走几步：“怎么，伯承同志还要在七亘村设伏？这样很危险的，娘子关已经失守，国民党军队节节败退，如果再在七亘村设伏，很容易被日军包围的。”

左权：“朱老总，请继续看下去，伯承熟读古代兵法，不会不知道‘用兵不复’的道理，我看这正是他灵活用兵的独到之处。”

朱德看完轻轻点点头：“伯承的分析很可能有道理，你看看。正太路以西的日军正向东移动，娘子关右翼的日军正向左翼的旧关抄袭。显然是急于想打通正太路，然后从后背威胁太原。我认为伯承的大胆设想可行。那就通知他们实施，免得贻误战机。”

左权：“是，我现在去。”

彭德怀还是疑虑地：“老总，你看，我是想……”

朱德：“这就是刘伯承，他敢于在规律之内利用敌人于规律之外。提出这个构想，是一种大胆的突破。”

一二九师临时作战室　日　内

桌子上铺着一张地图，刘伯承在细查细看。铅笔在手中不时地翻动。

李达进来，看着师长的神态，在一旁小声说：“师长，日军正在迂回，曾万钟的第三军已被日军包围，正在激战。我们再次在七亘村设伏，是否可行？”

刘伯承站起来，说：“你认为在原地再次设伏，没有把握吗？《孙子兵法》讲：地形有通者、有挂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险者、有远者。我可以往，彼可以来，曰通。通形者，先居高阳，利粮道，以战则利。可以往，难以返，曰挂。挂形者，敌无备，出而胜之，敌若有备，出而不胜，难以返，不利。”

李达：“就是说：地形有六种。凡是我们可以去，敌人也可以来的地域，叫作‘通’；凡是可以前进，难以返回的地域，称作‘挂’。在挂形的地域上，假如敌人没有防备，我们就能突击取胜。我在考虑伏击日军后的退路，此时伏击日军，他们回过头来怎么办？”

刘伯承淡淡一笑：“你不愧为久经沙场的老手，大是大非问题分得很清。你是说：假如敌人有防备，出击又不能取胜，而且难以回师，这就不利了。”

李达脸一红，说：“我永远是刘师长的小学生。”

刘伯承看着李达又一笑：“李达，你曲解我的意思了，我正要与你商议此事。这次设伏与上次截然不同，打法和部队转移更是不一样，日军攻下娘子关，急于南下迂回包围忻口，我们伏击日军后，要找敌人间隙，在他们预料之外绕到敌后。要知道：日军是吃屎的狗，记吃不记打。”

李达恍然大悟：“啊，师长的意思是趁乱逆向转移，这样既能出其不意退出，又能再打敌人的屁股。”

刘伯承微笑着点点头说：“告诉陈赓一定要隐蔽好，打他个出其不意。”

李达兴奋地：“是！”

七亘村　日　外（1937年10月28日）

山坡上，我军一动不动在注视着山沟里蜿蜒路上。

秦虎慢慢移动到王近山身边问：“团长，你说敌人还会上当吗？会不会不来了。”

王近山依然盯着路上：“别瞎说，回到你的战斗位置上去，时刻保持警惕，快去！”

秦虎：“是。”向回爬去。

王近山望着远处的尘土，命令：“电话拿来。”

战士：“团长，好像有动静了。”

远处呈现陈赓打电话画面：“王近山吗？”

王近山拿着电话看着日军一支部队，前边是骑兵，中间是步兵，后边又有断后部队，急匆匆向前行进的阵势。呼叫道：“旅长，敌人已经进伏击圈了。”

陈赓手一挥：“太好了，哎，是不是先头部队？”

王近山肯定地：“是。”

陈赓：“正如师长所料，有多少人？”

王近山：“二三百人呢。”

陈赓：“你记住，把先头部队放过去，就打后面的辎重部队，关起门来打，就打他尾巴。哎，还有，打完以后迅速撤出，以防平定方向的鬼子增援。”

王近山：“旅长放心吧，我都懂。”

化入山沟：日军的骑兵小队队长骑在马上说：“停止前进。告诉后面要小心点。”

日士兵：“嗨。”

远处呈现刘伯承打电话画面。刘伯承：“我是刘伯承。”

陈赓急切地：“师长，敌人进入咱们的伏击圈了。”

刘伯承坦然地：“好啊，敌人已进了伏击圈，就有了一半胜利的希望。”

陈赓信心十足：“正如你所料，这次叠伏咱们打成了。”

刘伯承：“陈赓，按照预定的方案狠狠地打击敌人。”

陈赓：“是。”

日军先头骑兵进入伏击圈，战士们已作好了战斗准备。王近山看着骑兵已出伏击圈，其他刚进入伏击区，着急得双手痒痒。

王近山：“好了，准备了，敌人已经进入伏击圈，记住放过先头部队打后面的辎重部队。放过前面的部队，打辎重部队。打！”

枪炮声响起，日军骑兵急忙回援，被我军牢牢锁住进口。冲进一队被消灭，又冲进一队又被全歼，敌骑兵拨转马头向平定飞奔。被我军追赶，尘土飞扬。

日军官喊：“火力掩护，火力掩护。”

王近山起劲地站在高处：“打！狠狠地打！”

日军官看着被打的士兵，全都无还手之力，声嘶力竭喊：“给我上、快点上。加大火力，给我上！”

陈赓站在山头上看着大笑着说：“哈哈！刘师长教给我们的甩两头掐中间的打法真好。让小鬼子外面的进不去，里面的出不来，走，命令部队转移。让小鬼子收尸去吧！”

王近山：“敌人丢下那么多武器不要了？”

陈赓：“不要了，你王近山要，就一个人留下来收拾嘛！”

画外音：七亘村重叠设伏以机动灵活的战略战术，沉重地打击了日本侵略者，切断了日军由井陉至平定的交通供给，牵制了敌人，争取了时间，并将被敌人包围在旧关以南山地的国民党第三军曾万钟部一千多人解救出来。七亘村大捷揭开了太行山的山地游击战序幕，为一二九师创建太行抗日根据地奠定了基础。

娘子关　曾万钟指挥所　日　内

曾万钟在指挥所愁云满面，在地上焦灼不安地踱步。

军官：“曾军长，我军已三次突围都未成功，你快向黄副总司令求救吧！”

曾万钟：“向黄副总司令求救？他恐怕跑得比谁都快！他现在已经跑到榆社和太谷去了，他能来救我们？”

军官：“那我们向一二九师求救吧。”

曾万钟忧心忡忡地摇头：“一二九师？我当初要是听刘伯承一句忠言，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围困，娘子关也不会这么快被攻失守，悔之已晚。”

军官着急地：“那我们只有坐以待毙吗？我去组织部队，保护军长先突围。”

参谋进来报告：“报告，日军已经撤退，我军已突破防线，向南行进。请军长马上走！”

曾万钟看着所有人，半信半疑地半天没有说出话来，问：“你说什么？日军撤退了？为什么？”

侦察参谋：“是八路军在七亘村又一次伏击了敌人，日军派遣部队前去增援，我军才突破日军防线。”

曾万钟仰天长叹一声：“天不灭我，天不灭我呀，一二九师在一个地方设两次伏击，军无范例呀！刘伯承的打法就是不一般。我得感谢这位独眼将军。走，向一二九师靠拢。”

太原　阎锡山指挥部　日　内

阎锡山在指挥部，对着下属破口大骂。

依次摇出：赵戴文、王靖国、赵承授。

阎锡山：“山西自古就有攻不破娘子关的说法，现在让日本人给攻破。中央军也有包蛋，他们只打自己的小九九，打自己的小算盘，根本就不管我们山西人民的死活。”

王靖国：“他们现在已溃不成军，向南撤退。”

阎锡山：“要多几个郝梦龄、刘家琪、卫立煌这样的将军能丢掉娘子关吗？我们山西人民把粮草送给他们，把最好的武器配给他们，还不如喂狗了。”

赵戴文：“百川呀，骂还有什么用？想想办法，无论如何要保住太原。”

叠印字幕：国民党山西省主席　赵戴文

阎锡山：“对，对。一定要保住太原，只要保住了太原，我们还有反攻的机会，要是失掉了太原，我们会被山西的老百姓用唾沫星子把我们给淹死。”

王靖国：“阎长官，那忻口怎么办？”

阎锡山：“还能怎么办！让卫立煌和所有部队撤到榆社北、太谷一线，全力保卫太原。”

忻口　卫立煌指挥部　日　内

卫立煌看着地图，忻口战场的炮声不断传来，郭寄峤在看着卫立煌，在后面小声地问：“卫长官，娘子关失守，我们是否也要作一些准备？”

卫立煌长叹一声：“唉！娘子关失守，万里长城毁于一旦，忻口日军后勤供给严重不足，前线的日军士气已经大大受挫，正是我们反攻的好时机。娘子关失守，我们就处于日军的大包围之中了。当初周恩来早有提醒，阎长官就是不作部署。”

郭寄峤：“卫长官，阎长官有什么打算？”

卫立煌：“他有什么打算？他早已经作好了退守太原的准备了。”

太原　阎锡山官邸　日　内

阎锡山指挥所正在召开保卫太原会议。

阎锡山一进门两边的军官都站起来，阎锡山将披风脱下递给卫兵，往正座前一站，双手示意大家坐下。

周恩来走进：“阎长官，你好。”坐到自己位置上。

依次摇出：卫立煌、黄绍竑、周恩来、傅作义、杨爱源、王靖国、汤恩伯、曾万钟等。

阎锡山：“娘子关被攻破，忻口的部队现在也处于危险境地，所有的部队都撤回了太原。今天这个会就只有一个议题，选出保卫太原的前敌总指挥。请把你们大家的意见提出来吧。”

全场寂静，阎锡山扫视一圈，都不动声色。阎锡山猛一拍桌子，瞪着眼大声嚷道：“国难当头，你们畏敌如虎，谈日色变，有了恐日症了？”

大家又是一阵沉默。

卫立煌站起来说：“忻口之战中央军和晋绥军相互团结，表现了和日军一决到底的决心。郝梦龄军长战死在前线。晋绥军也表现出了守土有责、保家卫国的英雄气概，至于保卫太原的事，我想还是阎长官来一决人选为好。”

阎锡山用手指轻敲桌子：“卫司令是话中有话。中央军指挥有道，作战勇敢，打仗还是依靠中央军，保卫太原更离不开中央军，我已将以中央军为主力保卫太原的作战方案，电告了蒋委员长。我这个司令长官责无旁贷，卫司令你也不能坐视不管吧？”

周恩来：“我看这样吧，分两部分，第一部分负责城内的防务，第二部分负责城外的战斗。阎长官和卫长官坐镇指挥，再选一个懂得当地风土人情、熟悉太原周边地形地貌，在军中有威望，并且有指挥战斗力的人作前敌总指挥。以此来全面实施太原保卫战的任务，大家以为如何？”

卫立煌：“我同意周先生的意见。”

黄绍竑：“我也完全同意周先生的意见。”

晋军将领王靖国站起来：“那么我请问周先生，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可在太原周围？可不要指东指西，自己另作打算呀！”

周恩来：“王将军此言差矣！大家请看，我八路军总部现在在榆次附近，一二九师现在在娘子关，一二〇师就在太原市郊，可以随时听从调遣。并且我认为，我们现在国共两党是最佳的合作局面，我倒想问问我们的这位王将军此话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想法和另外的打算？”

王靖国见斗不过周恩来，低下了头马上坐下。

阎锡山：“好，那么大家再议一议，看看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全场没有人再发表意见，都沉默下来。

阎锡山：“好，看来大家都同意周先生的意见，那好，那这个重任就交给傅作义将军了。”

傅作义往起一站：“既然阎长官和大家都信得过我傅作义，我义不容辞。但我有言在先，有不听指挥或贻误战机者，别怪我不客气。”

炮弹爆炸声，使房子和参会人都摇晃了一下，防空警报响起。

阎锡山站起来，边离席边说：“好了，飞机来了，大家还是避一避，今天的会就到这儿。”

傅作义：“阎长官，这怎么能散会？”

阎锡山回身：“是啊，大家都信任你，要干就干吧。”说完，阎锡山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傅作义：“阎长官，阎长官。”

周恩来走到傅作义面前：“傅将军，我们八路军随时听从你的调遣。”

傅作义紧紧握住周恩来的手：“周先生。”

太原城　日　外

太原城上空飞机在盘旋，防空警报响个不停。太原街上混乱不堪，飞机丢下的炸弹不时在炸响。

太原　卫立煌住所　日　内

防空警报仍然响个不停，爆炸声也不断响起。

周恩来来到卫立煌住所，卫立煌出门相迎。

卫立煌微微躬身：“周先生，请！请！”

周恩来：“好！”随卫立煌进到屋里。

卫立煌谦恭地：“周先生。请坐。”

周恩来坐：“好。”

二人坐定，卫立煌开口说：“周先生，阎长官早有两套方案的准备，一是派傅宜生守太原，二是谋划退出太原的出路。”

周恩来：“恕我直言，阎长官的两套方案都不切实际。”

卫立煌：“哦，周公有何高见？”

周恩来：“第一，现在抵抗日军的屏障已经被攻破，太原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失守只是迟早的事。第二，抗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必须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还要建立抗战必胜的信心，发动全国人民投身于抗战的洪流之中，日本侵略者最终会葬身于全民抗战的汪洋大海之中。”

卫立煌长叹一声：“周公说得好，真是一语中的呀，作为军人就应该守土有责，我们抗战的决心绝不动摇。”

周恩来：“卫将军，既然如此，我们八路军的全体同志，和卫将军一起坚持到最后。”

卫立煌站起踱步：“周公啊，周公！你们共产党才是中国未来的希望。请转告朱总司令，你们两个异党朋友我是交定了。有时间我还想去延安看一看，去会会毛泽东，去看一看你们共产党的政治制度和生存环境。”

周恩来十分高兴：“好啊，我代表中国共产党、毛主席和朱总司令随时欢迎你。”

卫立煌：“好，周先生，我还想请你代表共产党、八路军感谢我。”

周恩来不解地：“卫将军，此话怎讲？”

卫立煌：“我将太原城的军用物资分一半给八路军。周先生，这可是三个集团军半年的装备呀！”

周恩来激动地上前握住卫立煌的手说：“卫总司令，你的这种支援对我们八路军来说真是雪中送炭啊。我代表中国共产党和朱总司令感谢您！”

卫立煌正色道：“武器装备是用来打日本的，谁打日本我就给谁，但愿周先生不要负我。”

周恩来：“做朋友就要真诚，我们中国共产党绝不会忘记你这位真心真意的好朋友。如果都像卫将军一样一视同仁，团结抗战。中国何惧日本？”

卫立煌：“周先生说得好啊。”向外喊：“郭参谋长。”

郭寄峤：“到！”

卫立煌：“将太原三个仓库的军用物资都配给八路军，请周先生签字。”

郭寄峤迟疑地：“卫司令，这……”

卫立煌：“别说了，立即执行！”

郭参谋：“是！”

太原城外　一二九师指挥所　日　内

刘伯承喜笑颜开，看着战士们在搬运武器装备。他走到陈赓身后，看着他的举动。

陈赓催促搬运的战士：“后边的弹药往这边来，快搬过来。”

刘伯承在他身后：“好啊。”

陈赓转身看见师长：“哎，师长，你来了，快看，我都给拉回来了。”

刘伯承笑眯眯地：“好好好……”

陈赓脸色一变，一本正经地说：“这些武器装备是我带着战士们冒着敌机的炮火，从太原城运出来的。机关枪、手榴弹、弹药、被服，一应俱全。”

刘伯承也正色道：“卫立煌将军送的武器弹药，你运得再多也不能给你记功，别在我面前摆困难，我知道你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陈赓一摸后脑勺，莞尔一笑：“还是师长你了解我。装备都拉回来了，什么时候下发部队能不能给我们三八六旅多配备点？”

刘伯承：“发不发和发多少总部说了算，我说了不算。”

陈赓故作惊讶：“您说了不算呀？那我要早知道我亲自去总部找朱老总要了。”

刘伯承：“你陈赓要越级谋利呀？”

陈赓诡秘一笑：“不敢不敢，说真的师长，到时候多给我们配点装备啊。”

刘伯承：“好啊。这些都给你们旅。”

陈赓急忙回答：“好好好！”

二人嘿嘿大笑！

太原城内　日　外（1937年11月8日）

日军进入太原城，老百姓吓得大街小巷乱跑，日军端着刺刀，夺门而进抢夺物资，搜查中国军队。

太原城头的国民党旗被拔去，换成了日军国旗。

画外音：1937年11月8日拂晓，侵华日军板垣师团在飞机大炮和坦克的配合下，向山西太原的东城和北城发起了猛攻，下午时分，北城被炸开一个缺口，日军两个营的兵力从这里冲进城里，太原失守了，日军冲进城里烧杀掳掠，无恶不作，顿时整个太原陷入一片恐慌之中，9日，太原沦陷。

太原　江师长家　日　内

日军闯进一个院子，护院阻止日军进门，被日军士兵一枪托打倒在地。

日军：“走，快点！”继续打躺在地上的百姓。

百姓惨叫：“啊！救命啊！”

日军进了家眷住室，几个姨太太被吓得躲在墙角，缩成一团。

男佣：“你们干什么？”

日军用枪一捣：“去你的。”男佣被打倒在地。

日军看着墙角的太太们，上前拉穿着华丽的三姨太，上前就摸女眷身体，三姨太吓得双手相护。日军露出狰狞面目，扒去姨太太外衣狂笑起来。三姨太边挣扎边大声叫喊：“救命啊……放开我……啊……”

另一个日军去拉二姨太，二姨太怒目相向：“放开我……啊……别碰我……”

耿富贵上前护，被日军用枪逼着后退，耿富贵叫：“二太太。”

二姨太边被日军拉边喊：“富贵，大太太在后面，快，快去救她。”

耿富贵：“哦，好，走。”

日军要追，二姨太拖住日军腿，喊：“富贵，快走，快走，你快走啊。”

富贵无奈走开。

江太太一见耿富贵来，喊：“富贵。”

耿富贵拉起太太：“太太，跟我走。往这边走。”

江太太坚持不走，对富贵喊：“富贵，你快走，你快去找小姐，快去，快去找小姐。”

耿富贵坚持：“不行，你怎么办？”

江太太看见日军过来，喊着催促：“你不要管我，小姐要紧，你快走，你快走啊。”

富贵刚走几步，回身见日军正在扒太太衣服，太太害怕挣扎，日军拔出东洋刀指着她，太太吓得倒在地上，日军反扑上去扒去太太外衣，自己也脱去外衣。

富贵实在看不下去了，愤怒地拔出手枪对准日军官边开枪边骂：“小日本，老子给你拼了。”

一声枪响，日军官倒在地上。

外面日军听到枪声，马上叫嚷着跑进来。一见日军官半裸着躺在地上，马上小心搜索。耿富贵弹无虚发，几个鬼子被打倒。

江太太一见，马上声嘶力竭地喊：“富贵，快走。小姐要紧。”

一个黑影从窗口跳了出去，日军官号叫：“抓住他！”

日军开枪追击，黑影早已无踪影。

江太太看见日军追富贵去，上前一个个问姨太太：“没伤到吧？没事吧？没伤到吧？大家快起来。”

日军又返回到院子里，另一个日军官命令翻译官：“女的都带回去做慰安妇，男的就地杀掉。快点。走！”

太原城外　日　外

汾河静静地流淌，两岸枯草随风摇曳，树木已落叶，却露出了迎风傲雪的风骨。

汾河桥上有几辆瘫痪的汽车堵在那里，只剩下一米多宽的路。桥头挤满了南逃的人。溃军与难民争道，人多挤着过不去，军队用枪托顶、捣驱赶着百姓。

逃难群众喊：“快跑啊！”

女记者江君玉手中高高举着相机，被挤在中间。

富贵看见大喊：“小姐，小姐我来了。”说完不顾一切拨开人群边往前挤边喊，“小姐，小姐！”

江君玉：“富贵。”

耿富贵：“小姐，先跟我来。”富贵保护江君玉过了汾河桥。他拉起江君玉走到一棵大树下，擦擦额头的汗，让江君玉靠住树休息。

江君玉急切地问：“富贵，你怎么在这儿，我娘呢？”

耿富贵见江君玉摇晃了一下，马上上前扶住：“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江君玉情绪稳定后，急切地问：“是不是我们家出什么事了？我娘她怎么了？”

耿富贵长叹一声：“小姐你别着急，是这样的，11月8日鬼子攻进了太原城，我们晋军撤退，我想回到家里保护一家老小，小鬼子满大街地搜索中国军队，没办法我就换上了便装，谁知道我到家，日本鬼子已经进了家门，我和他们干了一仗，但是他们人多，我打不过他们，我就逃了出来。”

江君玉：“那我娘呢？”

耿富贵：“太太，要我找你。我走后情况就不知道了。”

江君玉靠着树，眼泪哗哗流出。

太原　江师长家　日　外

一队日本兵在各房间翻箱倒柜，把值钱的东西都抢走，把所有人都押到前院一起审问。

翻译官问刚押到的大太太：“你是干什么的？”

大太太怒目而视拒不张口，日军拿出东洋刀威胁，女眷不畏惧。日军大喊：“你说不说？不说就宰了你。”

翻译官大声地：“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大太太怒目答：“打日本鬼子的！”

翻译官：“什么，你再说一遍？”

日军押来一个当地人问：“他们家到底是干什么的？家里的男主人哪里去了？”

当地人：“他、他家是晋军的一个师长叫江玉生，在忻口战役时战死了。”

日军官：“嗯，江玉生师长、我的同窗。英雄，中国好样的，嘿！嘿嘿！堂堂师长保不了家眷，中国军队无能。”

日军押着全家人到前院，让男女分别站在两边，举起枪对准男人们，喊：“准备……”

翻译官马上拦：“别开枪！你们谁是江太太？”

日军官：“江太太？你就是江玉生师长的太太吧。”

江太太无所畏惧地昂着头往前一站：“我是。”

日军官上前端详一下，说：“让您受惊了，江玉生和我，和我们旅团长在日本都是同窗好友，听说他已经阵亡了。”

江太太用硬邦邦的口气：“他是为了打你们日本鬼子才英勇就义的。”

日军官故作恭敬地：“旅团长特别关照，让我们不要难为你，你们这个房子作为日军的司令部被征用了，请你们立刻离开。”

大太太怒目而视：“让我们一家孤儿寡母，到哪里去？我们不走，这是我们的家。”

日军官露出狰狞面目，命令：“把他们通通都带出去。”

日军：“嗨！”

众日军驱赶家属：“带走！走！快走！快！”

太原城外　日　外

乱哄哄的逃难人群，到处逃跑，秩序非常混乱。

江君玉情绪激动地返身要回，说：“我要救我娘。”

耿富贵马上去拉江君玉，没有拉住，喊：“哎，小姐，小姐，小姐，你上哪儿去！哎呀，你回来小姐。”

江君玉被耿富贵拉住，她敌视地看着耿富贵，问：“耿富贵，你是个军人，现在国难当头，你应该在战场上，你们学学人家八路军，学学人家陈赓的部队，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耿富贵：“你听我说，回来小姐。”

江君玉：“我不要你管我，我不要你管我。”拼命挣脱富贵，继续向前跑。

耿富贵着急地，拉住江君玉说：“现在部队都打散了，我也想找部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现在我要是有部队的话，我也和小鬼子拼了。再说师长生前交代过，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保护太太，现在太太我保护不了，你又要跑，我怎么向师长交代？”

江君玉发疯地：“我娘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闪回：日军调戏家眷，准备强奸姨太太，富贵掏出手枪击毙日军队长，进来的日军追捕，富贵跳墙逃跑……

耿富贵：“要不这样，咱们跟着逃难的人群先到临汾，到临汾找太太，到临汾找部队，打鬼子，怎么样？”

江君玉无奈地点点头。

耿富贵：“走吧。”

二人随着人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