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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了临床医学的命

北大名师 作者:张琳,孙战龙 主编


革了临床医学的命

20世纪70年代,严仁英在北大医院开设了外阴门诊,专门解决广大女性的难言之隐。当时正逢国家提倡计划生育,对计划外妊娠的终止在当时全靠人工流产,但这种手术在基层特别是农村,还有一定的危险性。严仁英便与一些志同道合的同志共同研讨,提出了一种非手术终止妊娠的设想,即用一种能止孕的药物加一种宫缩药来终止妊娠。

当时,流产药物的研究是最被同行看不起的工作,严仁英却乐此不疲,建立了计划生育研究室,不但像前辈杨崇瑞一样做计划生育的临床工作,还积极寻找途径开展相关的实验室工作。在求教于药学专家、生理学家的同时,她还从草药方面寻找出路。听说新疆的山上有一种叫雪莲的植物,中医记载属热型,她就搞来雪莲做实验,这为今天的药物流产奠定了基础。

1979年,德高望重的严仁英全票当选为北大医院的院长,她对所有当年曾经造过自己反的人既往不咎,令全院职工敬佩。上任后,严仁英做的第一件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改行了!

如果说,“改行”对于现代社会的年轻人来说已是家常便饭,那么对于当时年近古稀的严仁英而言却着实是一件怪事。“改行”绝不是年轻人的“专利”,和年轻人的“跳槽”相比,严仁英的“改行”是有天壤之别的:一没有离开自己的单位,二并非从自身利益的多寡出发。

66岁的“严大夫”决定改行做大多数人认为最没有前途的保健。而且她不仅自己改行,还在医院成立了妇儿保健中心,吸引了一些追随者研究围产医学,并开始在北京的农村进行孕产妇死亡原因的调查。她是一个“急脾气”,急到走出医院主动给人“看病”,急到亲自深入群众中去调查那些还没“来得及”得病的患者。

“近20年来,我的正业从临床转入保健,这并非一时冲动,也非逼于无奈。早在20世纪50年代参加北京市妇女健康普查期间,我就开始意识到,在未感觉有病时早期发现妇科肿瘤,容易根除疾病。相反,那些到门诊就医的晚期子宫颈癌的患者,我们则一筹莫展,那副惨状,真令人痛心。”“你在城市里头看病人就是一对一,人家来了,你一个人对一个人。你一天看30个病人也就是30个人,你下去做工作,一天就可以帮助好几百人,这不一样!”上医治未病。临床医学在有限的时间内只能救治一个人,而预防保健则可以造福一群人。如今,“急脾气”的老人回忆起当初的决定仍倍感欣慰。

围产,指的就是在分娩以前和以后的这一段时间,包括对孕产妇和新生儿两方面的保健。围产保健的根本目的是降低孕产妇和新生儿的死亡率。“我们发现,导致孕产妇死亡的问题也许发生在孕早期,也许是中期或晚期,她有点儿毛病,没注意,到分娩的时候就出问题了。在孩子生下来以后、一周岁以内也可能发生一些危险。”老人说起自己现在的专业滔滔不绝。

当年,说保健工作“最没有前途”绝不是谦虚。“就是临床医学里长出的一个‘怪胎’。”严仁英开玩笑地说,“或者说我是革了临床医学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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