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诗歌的抒情艺术

诗歌在本质上是主观的抒情艺术。汉代的《毛诗序》中讲：“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魏晋南北朝时期，诗的抒情特性和言情说更是得到了普遍认同。陆机在《文赋》中说：“诗缘情而绮靡。”刘勰在《文心雕龙》中讲：“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钟嵘在《诗品序》提到：“起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

诗歌是客观社会生活的反映，也应该是诗人人格的显露与心灵的展示。在所有的文学艺术样式中，诗是作品与作者之间联系最紧密的一种。诗人在其作品中必须或正面、或侧面地“亮相”，没有“自我”的诗是没有实质意义的。诗的抒情艺术是作者展开想象，营造艺术形象和抒发情感的独特方式，它是将构思、想象与意象、意境有机连接在一起的中间桥梁，是深入理解和掌握诗歌艺术内部规律的重要环节之一。

从诗歌形象构成角度考察，诗歌的抒情方式就是主观之意与客观之境的结合方式。就创作主体而言，抒情方式是诗人的感情审美传达的具体途径；就创作成果——诗的形象而言，抒情方式就是诗歌反映客观生活的形象构成方式。在实际创作过程中，由于客观现实生活的无限丰富性和主体审美意识的复杂多样化，主观之意与客观之境的结合方式也更绚烂多姿。为便于学习、应用，下面我们将诗歌的抒情方式大体分为直抒式（以意胜）、曲抒式（以境胜）、合抒式（意与境浑成）和综合式四大类。

一、以意胜的抒情方式——直抒式

直抒式指在意与境的结合上偏重于主观情感的直接再现的抒情方式。在这种情形中，现实生活直接被诗人提炼为审美情感，并不凭借他势，无所依傍地直接抒发出来，产生一种直捣人心的艺术冲击力。这里的“意”不仅是情，而且也是理，是强烈的合理之情与深刻的入情之理的统一。情、理虽不可偏废却可偏胜，其结合大致有三种基本方式：以情胜，以理胜，情理交融。直抒式的抒情方式也可分为以下三种类型。

以情胜——写情型

直写情感，不作任何修饰，即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说的“专做情语”那一类的诗。汉乐府《上邪》起始两句可谓情感炽热，坦率直露：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韦庄的《思帝乡》也是典型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