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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印度正名

中国文学中的印度形象研究 作者:王汝良


第二节 印度正名

由于历史、译介等诸多因素,印度人对自己的称谓有很多,外国人对印度的称谓也有很多。此处考察的是中国典籍中对印度的众多称谓。对这些称谓进行梳理和考辨,不仅对理解印度的历史和文化有所裨益,也可增强对中印文化交流的把握,个中的一些问题也可得到分析。从形象学的角度看,这也是印度形象的一个组成部分。

在古代中国,“印度”不仅有多种译名,而且被赋予众多的别称。从出现的时间先后以及影响大小来看,汉文典籍中涉及的印度称谓主要有以下几种。

(一)

身毒。多认为此名称源于印度河的梵文形式Sindhu,后在波斯语中发生音变,中国古代音译为“身毒”。在《史记》中首见于《西南夷列传》,次见于《大宛列传》,都是张骞向天子汇报出使情况时所提及:

使问所从来,曰“从东南身毒国,可数千里,得蜀贾人市”。或闻邛西可二千里有身毒国。[9]

大夏民多……其东南有身毒国。骞曰:“臣在大夏时,见邛竹杖、蜀布。问曰:‘安得此?’大夏国人曰:‘吾贾人往市之身毒。身毒在大夏东南可数千里。其俗土著,大与大夏同,而卑湿暑热云。其人民乘象以战。其国临大水焉。’以骞度之,大夏去汉万二千里,居汉西南。今身毒国又居大夏东南数千里,有蜀物,此其去蜀不远矣……”[10]

因为《史记》的权威性,后世提及印度时多引《史记》中的“身毒”名称,如史书类的《汉书》《后汉书》等。文学作品中也时有出现,如唐时柳宗元在《永州龙兴寺修净土院记》中有:“中国之西数万里,有国曰身毒,释迦牟尼如来示现之地。”清时严允肇在《洗象行》中也有“雄姿几耐身毒战,猛力可代苍梧耕”诗句。另,《拾遗记》中将“身毒”作“申毒”。[11]

天竺。此名称的来源与身毒相同[12],东汉至唐期间被广泛接受。《汉书》仍称印度为“身毒”,南朝刘宋时期的范晔在《后汉书·西域传》中始以“天竺”“身毒”互注:“天竺国,一名身毒,在月氏之东南数千里。俗与月氏同,而卑湿暑热。其国临大水。乘象而战。其人弱于月氏,修浮图道,不杀伐,遂以成俗。”《后汉书》对印度各方面的情况描写得非常具体,可见此时中国人对印度的认知已有较大提高,特别是其中“夜梦金人”的记载,激起了中国人对印度佛教的极大兴趣:

世传明帝梦见金人,长大,顶有光明,以问群臣。或曰:“西方有神,名曰佛,其形长丈六尺而黄金色。”帝于是遣使天竺问佛道法,遂于中国图画形像焉。楚王英始信其术,中国因此颇有奉其道者。后桓帝好神,数祀浮图、老子,百姓稍有奉者,后遂转盛。[13]

此后,《魏略》《晋书》《魏书》《宋书》《梁书》《旧唐书》《新唐书》《宋史》等史籍和《法显传》《高僧传》等大多数佛教典籍中都作“天竺”。可见,东汉后“天竺”取代“身毒”得到流行(这两个词汇本同源)这一现象不是偶然的,原因一是汉时“身”已变音为“天”[14],同时“毒”也改译为“竺”,这是客观的情况;二是较之“身毒”,相对雅致的“天竺”更易为文人(特别是倾心于佛教的文人)所接受。总之,“天竺”集中代表了中国文人对印度的美好印象,流传也最广。直到今天,诸多中国文人还喜欢用“天竺”来指称其心目中的印度。1924年泰戈尔在访华期间度过63岁生日时,梁启超曾为他取了一个中国名字“竺震旦”,对这个用中印两国的古称组成的名字,泰戈尔非常喜欢,留下了中印文化交流史上的一段佳话。一些当代著名印度文化研究专家也喜以“天竺”为自己的作品命名,如金克木先生的《天竺旧事》,季羡林先生的《天竺心影》等。

印度。这是由唐时玄奘命名并被中国人一直沿用至今的一个称谓,始见于玄奘归国后撰就的《大唐西域记》:

详夫天竺之称,异议纠纷,旧云身毒,或曰贤豆,今从正音,宜云印度。印度之人,随地称国,殊方异俗,遥举总名,语其所美,谓之印度。

可以看出,玄奘认识到印度的诸多汉译名称“异议纠纷”,选择“正音”(即梵文)翻译定名为“印度”。他认为,印度人根据各自的居地而称呼其国,各地风俗相异,但都采用一个总名,以对他们共同赞美的事物进行描述,这个总名就是“印度”。那么,为什么“印度”这个称谓能被他们所接受用来作为总名呢?接下来,玄奘又进一步作了说明:

印度者,唐言月。月有多名,斯其一称。言诸群生轮回不息,无明长夜,莫有司晨,其犹白日既隐,宵月斯继,虽有星光之照,岂如朗月之明!苟缘斯致,因而譬月。良以其土圣贤继轨,导凡御物,如月照临。由是义故,谓之印度。

在他看来,“印度”是梵文indu(月亮)的译音,而该国的圣人贤士们[15]教导众生、统御万物,正如朗月播撒清辉照耀漫长黑夜,因此,命名为印度。[16]但他认识到“月有多名,斯其一称”,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这一解释不能服众,接下来,又从地理的角度进一步强化“印度”与“月亮”之间的关系:

若其封疆之域,可得而言。五印度之境,周九万余里,三垂大海,北背雪山。北广南狭,形如半月。[17]

然而,他这些为佛国净土进行正名的努力,后被证实出于讹误和附会。实际上,在古代南亚次大陆地区,是没有一个“总名”之类的称呼的。“印度”这个称谓同样来源于梵文Sindhu一词,该词在波斯语中发生音变后被西域地区的众多民族采为印度的国名,后以西域语言为媒介译为汉语中的“印度”。[18]玄奘的这个解释表现出佛教信徒的强烈主观倾向(的确,在他的心目中,印度是一个政府宽松、社会和谐,人民生活简朴、敬教乐学的理想国度)。相比之下,同为佛教信徒且同样曾亲临印度的义净则相对冷静、客观,对玄奘为“印度”正名的这一理由做出校正:

或有传云,印度译之为月,虽有斯理,未是通称。且如西国名大周为支那者,直是其名,更无别义。又复须知是五天之地,皆曰婆罗门国。[19]

那么,为什么本有讹误阐释的“印度”这一称谓能被国人广泛接受并沿用至今呢?这主要缘于玄奘及《大唐西域记》的影响力。玄奘自小勤奋好学,皈依佛门后笃志研习佛教各部学说,西行前曾在国内遍访名师、求学问道,已具备深厚的佛学修养。亲临印土后曾在当时印度文化的中心那烂陀寺久住受学,学识更为精进。回国后更无丝毫懈怠,专志于译经、讲经,“专精夙夜,不墮寸阴”[20]。这样一位“不畏艰险的旅行者,卓越的翻译大师,舍生求法的典型,中印友好的化身”[21],自然受到历代文人的景仰,其论断也自然会受到高度重视。他归国后的主要著述《大唐西域记》,对印度在内的西域各国在地理、历史、宗教、政治、语言、文艺、风俗等方方面面进行了记述,资料翔实,蕴涵丰富,文字典雅,学术价值极高,成为治印度历史、地理、佛教和中印文化交流的必备参考书。同时,唐代又是中印文化交流的鼎盛期,玄奘西行时虽经历了千辛万苦、九死一生,但回到长安后却受到了隆重的礼遇,他相信晋释道安“不依国主,则法事难立”的观点,积极与富有雄才大略的太宗沟通,得以专心研译佛典,弘扬佛法,成就一代伟业。总之,以上诸因素的因缘际会,成就了“印度”称谓的确立和影响。

婆罗门国。这一称谓源于印度教种姓制度,在上古吠陀经书中即有原人身体的不同部位化身为四大种姓(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罗)的神话记载,后在印度教经典《摩奴法论》中予以制度化、具体化,实际上体现出印度社会阶级的分化和社会分工的不同。婆罗门为四种姓之首,享有知识和祭祀特权,古代印度以此种姓又称为婆罗门国,《隋书·经籍志》中有《婆罗门天文经》《婆罗门书》《婆罗门药方》等,这说明至迟于隋代开始,中国已以婆罗门国指称印度,唐时玄奘和义净在其著述中也均提到“婆罗门国”,玄奘还对这一国名实因种姓制度而来作了具体的介绍。

需要一提的是,在《新唐书》《蛮书》等史书中出现过“大秦婆罗门国”的称谓,向达先生认为“秦”或为衍文,“按向注,此处大秦婆罗门国,准之地望,即指天竺而言,疑应作大婆罗门国,秦字或是误衍耳”[22]。又解释说,后面出现的“小婆罗门国”应隶属于大婆罗门国。还有人认为范晔《后汉书·西域传》中提到的“大秦”即指印度,主要依据是范晔所列“大秦”的物产(夜光璧、明月珠等)都是印度的特产。[23]但范晔在《后汉书·西域传》中将“天竺”与“大秦”并举,并指出两国之间互通,有相同的物产并不为奇,且《后汉书·西域传》所载“大秦王安敦”已经考定为公元二世纪在位的一位罗马王[24],所以,此说当不成立。

五天竺、五印度。简称五天、五印,即“五方印度”。按印度古籍《往事书》中的划分方法,古代南亚次大陆划为东、西、南、北、中五个不同的方位。东晋高僧法显在《法显传》(又名《佛国记》)中已对这种划分有所知晓,此后,次大陆渐被总称为五天竺,唐时改称五印度,玄奘在《大唐西域记》卷第二“印度释名”之后即在接下来的“疆域”一节列出“五印度”,僧人慧超的著作也命名为《往五天竺国传》,等等。五印度并非五个国家,也不是地理上有自然的五块之分,而是以方隅命名,许是为了记述的方便。此后,五印度的称谓一直被沿用下来,魏源在《海国图志》中也使用了此称谓。值得注意的是,此称谓在南传佛教中并不流行。[25]

以上是对中国典籍中较为常见的几个印度称谓所作的约略考释。此外,还有天笃、天督、天豆、捐毒、申毒、乾毒、贤豆、贤毒、身豆、印土、印毒、印都、忻都、欣都、欣都思,等等。它们基本也源于梵文Sindhu的音译,本专指贯穿南亚次大陆西北部的印度河,后演变为对整个次大陆(也即古代印度)的称呼。印度河流域是印度古代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基于辉煌的印度河文明而衍生出的这众多称谓,实际上是不同时代的不同译者选用或误用了不同的汉字所致,在读音上还是十分接近的。对此,初唐颜师古有云:“捐毒即身毒,身毒则天竺也。塞种即释种也,盖语音有轻重也。”[26]

(二)

古代典籍中还有一些印度称谓,人们对它们与印度的关系在理解上或有疑问,或有歧见,这里对其中有代表性的两个作一讨论。

天毒。对于这个词汇是否确指印度,国内有不小的争论。《山海经·海内经》中有这样一段记载:

东海之内,北海之隅,有国名曰朝鲜、天毒,其人水居,偎人爱人。[27]

晋时郭璞在为《山海经》所作的注解中说:“天毒即天竺国,贵道德,有文书、金银、钱货,浮屠出此中也。”[28]清学者毕沅也持此意见。但反对的意见不少。早在唐时敬播为《大唐西域记》所作的序中即称关于天竺之事,“《山经》莫之纪”[29],但直到明时王崇庆始在《山海经释义》中对郭璞的说法提出质疑,理由是“东海之内,北海之隅”的记载与印度实际方位不符。袁珂也谨慎地提出自己的看法:“按天竺即今印度,在我国西南,此天毒则在东北,方位迥异,未知是否。或者中有脱文伪字,未可知也。”[30]张星烺、汤用彤在其各自著述中对此也持否定意见,理由与袁珂同。此外,对于《山海经》中出现的这个“天毒”,有人认为是“天竹”之音的误记,实际上是指与箕子有关的朝鲜半岛上的一个古国[31],等等。这样看来,似乎《山海经》出现的这个“天毒”与印度无关。但需注意的是,在另一古籍《括地图》中,却再次出现“天毒”一语:“天毒国最大暑热,夏草木皆干死,民善没水以避,(时)[将]暑,常入寒泉之水。”[32]这里的描述与印度的暑热气候相符。况且,关于《山海经》中的这一段记载,人们对“朝鲜”与“天毒”两词之间如何句读也有不同意见(如逗号和分号),相应地,理解也有所不同。所以,对“天毒”是否确指印度,在没有新的考证之前暂时还无法得出定论。但不管怎样,“天毒”这个词汇已经在中国人对印度的认知当中留下了痕迹,如近代学者吴其昌在其《印度释名》一文中即将“天毒”视为诸多印度汉译名称之一[33],岑麒祥先生在其主编的《汉语外来语词典》中则认为,“天毒”译自古波斯土语Thendhu,和“天竺”“天督”“天笃”等古代印度诸多汉译名称同源[34]。果如此,《山海经》中的“天毒”可能成为中国典籍中指称印度的最早记载。

中国。中国文人将本属于自己国家的名称赋予印度,似乎难以理解。但历史上,的确有过这种称呼,只不过指的不是整个印度,而是地处恒河中流一带的“中天竺”。《法显传》中“乌苌国”篇有以下一段描述:

度河便到乌苌国。乌苌国是正北天竺也。尽作中天竺语,中天竺所谓中国。俗人衣服、饮食,亦与中国同。佛法甚盛。[35]

法显在文中明确指出“中天竺所谓中国”,乌苌国一般民众在衣服饮食方面也与中天竺无异。后又在“摩头罗国”篇出现“从是以南,名为中国。中国寒暑调和,无霜、雪”的描述,这里的“中国”仍指中天竺。《水经注》卷一也有一段对印度之“中国”的记载:

释法显又言:度河便到乌长国。……自河以西,天竺诸国。自是以南,皆为中国,人民殷富。中国者,服食与中国同,故名之为中国也。[36]

《水经注》多处援引《法显传》。然而,详考《水经注》中的这段间接引述,发现它对“中国”实指中天竺地区这一信息进行了真实的传达,但在解释“中国”的由来时却偏离了法显的原意,认为“服食与中国同”中的“中国”实指东邻中国,是一处错误。玄奘在《大唐西域记》卷二《印度总述》和卷三“迦湿弥罗国”开国传说中也提到了“中国”,前者指中印度,后者指北印度中部地区。[37]

可是,在佛教观念中,“中国”指佛陀行化的中天竺区域,“约即佛陀行化之地”[38],最早源出佛典《方广大庄严经》:

何故观国?菩萨不生边地,以其边地人多顽钝,无有根器,犹如痖羊而不能知善与不善言说之义。是故,菩萨但生中国。[39]

唐代僧人道宣更曾在其《释迦方志》中从名、里、时、水、人这五个方面系统论证印度应为世界的中心,以“名”为例:

所言名者,咸谓西域以为中国,又亦名为中天竺国。此土名贤谈邦之次,复指西宇而为中国。若非中者,凡圣两说,不应名中。昔宋朝东海何承天者,博物著名,群英之最,问沙门慧严曰:“佛国用何历术,而号中乎?”严云:“天竺之国,夏至之日,方中无影,所谓天地之中平也。此国中原,景圭测之,故有余分。致历有三代,大小二余,增损积算,时辄差候,明非中也。”承天无以抗言。文帝闻之,乃敕任豫受焉。夫以八难所标,边地非摄。出凡入圣,必先中国。故大夏亲奉音形,东华晚开教迹,理数然矣。[40]

从这段记载可以看出,对于“中国”实指“中天竺国”这一状况,道宣也是知晓的。但他对此并不满意,以何承天与慧严这一凡一圣的争论为例,认为世界的中心应属印度,并将这个问题提升到“邦之次”的层面。之前的《牟子理惑论》中也曾言释迦牟尼“所以生天竺者,天地之中,处其中和也”[41]。这种观点在佛教传入中国后有一定的代表性,实际上体现出佛教的“中心观”与中国文化优越意识之间的博弈。[42]当然,并非所有的佛教信徒均持此观点,如道宣之前的法显,近乎同一时代的玄奘,之后的义净,等等。

(三)

中国典籍中还有一些虽不常见但承载一定地理信息的称谓,如摩揭陀(也作摩伽佗)、榜葛喇(也作朋加剌、榜葛利等)、黄支国、古里、柯枝、小西洋,等等。摩揭陀、榜葛喇并非指称整个印度,它们实际上仅作为古印度一个王国或地区的称谓,但因较为强盛和重要,声名远播到中国并一度被作为印度的代称。首现于《汉书·地理志》的黄支国,绝大多数学者认为就是印度的建志补罗,也就是位于印度东海岸的康契普腊姆,这是中印古代海路交通可靠的证据[43];当时的中印间海路交通频繁,黄支又是当时印度主要的港口城市,所以被越来越多的中国人所熟知,并以此指代整个印度。古里、柯枝位于印度半岛西南海岸,均为郑和下西洋时的重要补给站和主要贸易中转站,前者即今天的科泽科德(又译卡利卡特),是郑和第一次下西洋时的终点站,1433年郑和第七次下西洋返航时长眠于此。据马欢《瀛涯胜览》记载,该地曾有郑和使团建立的碑庭刻石,碑文内容为:“其国去中国十万余里,民物咸若,熙皞同风,刻石于兹,永示万世。”[44]至今,当地还有被称为“中国寺”的清真寺(历史学家在寺内曾发现明时的瓷器碎片)、丝绸街以及以当地人与中国商人进行交易为表现内容的雕塑作品。柯枝距古里为近,即今天的科钦,中国编织渔网的技术在郑和时代即传至此地。“小西洋”则是伴随中印间海上交通往来的日益密切,明末清初的中国人对印度半岛沿海诸政治实体的一个通称,如谢清高《海录》中的“小西洋”即指今处印度西南沿海的重要商港果阿。

此外,中国典籍中对古代印度还有许多别称,其中主要有:因陀罗婆陀那、因特罗、阿离耶提舍、末娣提舍、阎浮提、浮提、赡部洲等,多与佛教传说有关,在佛教信徒之外的阶层影响并不大。

以上讨论的是中国人对古代印度的称谓。近现代的印度又被称作“印度斯坦”,即Hindustan的音译,意为“印度人生活的地方”。汉籍中相类似的译名也有很多,如兴都斯顿、痕都斯坦、轩都斯丹、忻都士坦、温都斯坦等。此外,还有几个基于英文词India的汉译名称,如印第亚、盈丢等。其实,India也由梵文Sindhu演变而来,同样与印度河有关。

综上,中国古代典籍中的印度称谓主要有四个来源:一是基于梵文Sindhu的音译,以及由此演变来的诸多不同译名或别称,如天毒、天竺、天竹、天笃、天督、天豆、身毒、捐毒、申毒、乾毒、贤毒、贤豆、身豆、辛豆、印土、新头、忻都、欣都、欣都思、印度、印毒、印都等等。二是基于历史、文化因素的,如源于种姓制度的婆罗门国、有所争议的“中国”,以及佛典中的诸多生僻称谓等。天竺、印度也可归于这一类。三是基于地理认识的,如总称上的五印度、五天竺和以点代面的摩揭陀、榜葛喇、黄支国、古里、柯枝等。四是基于中印交通方式的转变而衍生的,如小西洋。简言之,中国载籍中最早出现的印度称谓可能是“天毒”,正史中最早出现并被后世沿用较多的是“身毒”,在佛教传入后最为接受的是“天竺”,“印度”经玄奘定名后沿用最广直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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