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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勇敢、大胆、倔强

安吉拉·卡特的精怪故事集 作者:(英)卡特 编,郑冉然 译


第一章 勇敢、大胆、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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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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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

接着往下说故事:从前有个老妇人,她有一只母鸡。这只母鸡和她一样年迈而且勤劳:每天她都下一个蛋。老妇人有个老头邻居,一个得了瘟疫的老家伙,只要她一出门,他就会去偷鸡蛋。可怜的老妇人提防着想抓小偷,但是一直没有抓到,她不想没有凭据就去指责别人,于是打算去问问不死的太阳。

路上她遇见了三个姐妹:都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她们看见她就从后面追上来,问她要去哪里。她同她们说了自己的麻烦。“所以现在,”她说,“我要去问问不死的太阳,看看是哪个混蛋偷了我的鸡蛋,对一个累死累活、可怜巴巴的老太婆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姑娘们听了都扑到她的肩膀上:

“哦,阿姨,求求你,也向他打听一下我们的事儿,看看我们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到现在还嫁不出去。”“好的,”老妇人说,“我会问他的,也许他会留意我的话。”

于是她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遇到了一个冷得直哆嗦的老妇人。老妇人看见了她,一听说她要去哪里就开始苦苦地哀求:“求求你,老太婆,你也向他打听一下我的事儿,问他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总也暖和不起来,就算一件套一件地穿了三件裘皮大衣也还是觉得冷。”“好的,”她说,“我会问他的,但是我又能帮得了你什么呢?”

于是她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来到一条大河边,河水又浑又暗,像血一样。远远地,她就听见湍急的水声,吓得膝盖直打颤。大河看见她,也用粗鲁、愤怒的声音问她要去哪里。她只好把经过说了一遍。大河对她说:“要是这样的话,你也向他打听一下我的事儿,看看我到底得了什么病,总也流不顺畅。”“好的,我尊敬的大河,好的。”老妇人吓得要命,简直不知该怎么迈步了。

于是她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看到一块硕大的石头,这块石头多少年来一直悬在那里,要掉又掉不下来。石头乞求老妇人去问问是什么压着它,使它不能掉下来安歇,害得行人一直担惊受怕。“好的,”老妇人说,“我会问他的,这个问题不太长,我会记着的。”

这么说着,老妇人发现天色已经很晚了,于是她抬起腿就跑——她跑得多快呀!等到了山顶,她看到不死的太阳正在用金色的梳子梳胡须。他一见到她就说“欢迎,欢迎”,立马递给她一张凳子,问她为什么来这里。老妇人和他说了鸡蛋被偷的事:“所以现在我来求你,”她说,“求你告诉我小偷是谁。要是我知道就好了,这样我就不会发疯地诅咒他,给我的良心增加负担。对了,你看:我用方头巾给你扎了一大包我种的梨子,还给你带了满满一篮烤过的小面包。”然后不死的太阳对她说:“偷你家鸡蛋的人就是你的那个邻居,但你千万别和他说什么,把他交给上帝,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来这里的路上,”老妇人对不死的太阳说,“我碰到三个没出嫁的姑娘,她们苦苦哀求我:‘问问我们的事吧,我们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还找不到丈夫?’”“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她们是没人想娶的姑娘。她们游手好闲,而且没有父母管教,所以每天她们不洒水就开始扫屋子,扫帚扬起的灰尘全跑到我的眼睛里去了,我真是讨厌她们,简直没法忍受!跟她们说,从此以后,她们必须天不亮就起床,先往屋里洒水,然后再扫地,很快她们就会有丈夫了。你只管走你的路,不用担心她们。”

“然后一个老妇人也请我帮忙:‘帮我问问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总也暖和不起来,就算一件套一件地穿了三件裘皮大衣也还是觉得冷。’”“你得让她施舍两件给穷人,这样她的良心就会安稳,她就会觉得暖和了。”

“我还遇见一条又浑又暗,像血一样的大河,它的水缠在一起,里面尽是漩涡。大河请我帮忙:‘问问我的事儿,我要怎么做才能流得顺畅?’”“这条河得淹死一个人,然后它就能流得顺畅了。你到了那里以后,先过河,再说出我跟你说的这番话,不然它就会把你当猎物了。”

“我还遇见一块石头:好多好多年过去了,它一直这么悬着,想掉也掉不下去。”“这块石头也得结果一条性命才能安稳。你到了那里,一定要先从下面经过,然后再说出我跟你说的这番话。”

老妇人站起身,吻了吻他的手,说了句“再见”就从山上下去了。路上她来到石头跟前,石头正在焦急地等待,就好像头上长了五只眼睛。她赶快从底下经过,然后说出了太阳让她说的话。石头听说自己得掉下来砸死一个人,不禁恼火起来,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啊,”他对老妇人说,“要是你早点告诉我,我就会把你当猎物啦。”“让我所有的麻烦都变成你的。”老妇人说道,然后——诸位请原谅——她拍了拍屁股。

路上她来到离大河不远的地方,从吼声里她就听出大河难过得要命,只等着她来,好听听不死的太阳对她说了些什么。她连忙过了河,然后复述了太阳的话。大河听了气急败坏,恶毒的心情把河水搅得更浑了。“啊,”大河说,“我怎么就不知道呢?要是早点知道,我就会把你淹死,你这个没有人要的老太婆。”老妇人吓得头也不回地跑了。

没走多远,她就看到村里的屋顶上冒出的炊烟,闻到家家户户做饭的香味了。她一点都没迟疑,径直走到那个一直觉得冷的老妇人家,对她说了太阳让她说的话。餐桌刚刚布置好,她坐下来和她的家人一起吃晚饭:他们吃了上好的斋饭,要是你吃了一定会吮手指,就有那么好吃。

然后她去找那三个老姑娘。老妇人一离开她们,她们就开始惦记她,结果她们既没在屋里生火,也没把火熄灭,就这么眼巴巴一直望着马路,生怕错过她。老妇人一看到她们就走过去,坐下来告诉她们必须按照不死的太阳交代的去做。从此以后,她们总是天不亮就起床,先洒水后扫地,然后又开始有追求者从四面八方赶来了,全都是来向她们求婚的。所以她们找到了丈夫,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至于那个总是觉得冷的老妇人,她为了良心,把两件裘皮大衣送给了别人,自己立刻就暖和起来。大河和石头各自结果一条人命,于是也安稳了。

老妇人回到家,发现邻居老头马上就要咽气了。她去找不死的太阳的时候,他害怕得不行,结果一件可怕的事发生了:他的脸上长出了母鸡的羽毛。没过多久,他就去了那个有去无回的大村庄。从那以后鸡蛋再也没有少过,老妇人一直吃到临死,她死后,母鸡也死了。

狐先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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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

玛丽小姐年轻又漂亮。她有两个兄弟,情人多得数不过来,但是他们当中最勇敢、最殷勤的要数某位狐先生——她是去父亲的乡间别墅时与他相识的。没有人知道狐先生的来历,不过他显然勇敢又富有,所有情人中间,玛丽小姐唯独在乎他。终于,他们俩决定结婚了。玛丽小姐问狐先生他们以后住在哪里,他向她描述了他的城堡,还有城堡所在的位置,但奇怪的是,狐先生没有邀请她或者她的兄弟前去拜访。

婚礼前的一天,玛丽小姐的兄弟都出去了,狐先生说他要去办点事,过一两天回来,于是玛丽小姐出门去寻他的城堡。她找了又找,终于来到跟前,那房子漂亮又坚固,高高的围墙外面有深深的壕沟。她走到大门口,看到上面写着:

别怕,别怕。

她见门开着就走了进去,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于是她走到房门口,看到上面写着:

别怕,别怕,但是别太胆大。

她继续往前走,走进门厅,走上宽台阶,一直来到长廊里的一扇门前,上面写着:

别怕,别怕,但是别太胆大,
免得你的心儿受到惊吓。

但是玛丽小姐很勇敢,她打开那扇门,你猜她看到了什么?哎呀呀,里面尽是漂亮姑娘的尸体和骨架,上面全都沾着血迹。玛丽小姐想,现在应该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了,于是关上门,穿过长廊,刚要下楼走出门厅,突然透过窗口看到一个人影——除了狐先生,还能有谁?他正拖着一个漂亮姑娘,从大门口走到房门前。玛丽小姐冲下楼梯,藏在一只木桶后面,刚好没被发现。这时候狐先生拖着姑娘进来了,那个可怜的姑娘好像昏了过去。就在他走近玛丽小姐的时候,狐先生看到姑娘手上戴了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他想把它拽下来,但是戒指卡得很紧,怎么都弄不下来,于是狐先生咒骂了一阵,拔出剑,抬起手,照着可怜人儿的手砍下去。剑把手砍断了,手飞到空中,谁能料到它竟落到玛丽小姐的大腿上!狐先生找了一会儿,但是没想到要看木桶后面,终于,他拖着姑娘去了楼上的血室。

一听到他穿过长廊,玛丽小姐就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穿过大门,拼尽全力地跑回家去了。

刚好第二天就是玛丽小姐和狐先生签订结婚契约的日子,之前有一顿丰盛的早餐。狐先生隔着桌子坐在了玛丽小姐对面,他看了看她,说:“亲爱的,你今天早晨的脸色真苍白啊。”“是啊,”她说,“我昨天一夜没睡好,做了好多噩梦。”“梦与现实常相反,”狐先生说,“不过还是和我们说说你的梦吧,你甜美的声音会让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直到幸福时刻来临。”

“我梦见,”玛丽小姐说,“昨天早上我去了你的城堡,我在树林里找到了那幢房子,它有高高的围墙和深深的壕沟,大门上写着:

别怕,别怕。”

“可是既不是这么一回事,也不是那么一回事。”狐先生说道。

“然后我来到房门口,上面写着:

别怕,别怕,但是别太胆大。”

“可是既不是这么一回事,也不是那么一回事。”狐先生说道。

“然后我上了楼梯,来到一条长廊,长廊尽头有一扇门,上面写着:

别怕,别怕,但是别太胆大,
免得你的心儿受到惊吓。”

“可是既不是这么一回事,也不是那么一回事。”狐先生说道。

“然后——然后我开了门,房间里堆满了尸体和骨架,全是送了命的可怜女人,身上都沾着血迹。”

“可是既不是这么一回事,也不是那么一回事,上帝保佑不会有这么一回事。”狐先生说道。

“然后我梦到自己匆匆忙忙出了长廊,刚要下楼就看到了你,狐先生,从厅门里进来,身后拖着个可怜见的姑娘,她富有又漂亮。”

“可是既不是这么一回事,也不是那么一回事,上帝保佑不会有这么一回事。”狐先生说道。

“我冲下楼梯,藏在一只木桶后面,刚好没被你发现,这时候你,狐先生,拖着那姑娘的胳膊进来了。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狐先生,我好像看到你要摘下她的钻戒,当你没办法得逞的时候,狐先生,我好像梦到你拔出了剑,砍下可怜人儿的手来取戒指。”

“可是既不是这么一回事,也不是那么一回事,上帝保佑不会有这么一回事。”狐先生说道,他从座位上站起身,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在这时,玛丽小姐喝道:

“可是就是这么一回事,就是那么一回事。你们看,这就是手和戒指。”她从裙子里抽出姑娘的手,用它直指着狐先生。

她的兄弟和朋友立刻拔出剑,把狐先生碎尸万段了。

卡枯阿舒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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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纽特)

很久很久以前,女人们是从地里挖小孩的——就这么把孩子从土里撬出来。她们不用走很远就能找到小女孩,但是男孩比较难找,常常要挖得很深很深才能够到。因为这个缘故,强壮的女人总有很多小孩,懒惰的女人要么只有很少几个,要么就一个也没有。当然,也有挖不到小孩的女人,卡枯阿舒克就是其中的一个。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挖,差不多挖了半个地球,还是一无所获。最后,她跑去问巫师,巫师对她说:“你去这么一个地方,从那里往下挖,然后就能找到小孩了……”于是卡枯阿舒克去了这个离家很远的地方,从那里挖了起来。她越挖越深,结果从地球的另一边钻出来了。在地球的另一边,所有的东西都是反的。那里既没有冰,也没有雪,婴儿比成年人大很多。卡枯阿舒克被两个婴儿领养了,一个女婴,一个男婴。他们把她装在兜帽里,带着她走来走去,女婴还让她吮自己的乳头。他们似乎都很喜欢卡枯阿舒克,所以她一直不缺食物,也一直有人关心。有一天,她的婴儿母亲对她说:“亲爱的小家伙,你需要什么吗?”“是的,”卡枯阿舒克答道,“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这样的话,”她的婴儿母亲答道,“你必须去山里的一个高高的地方,从那里开始挖。”于是卡枯阿舒克去了山里的这个地方。她挖了起来,地洞越打越深,最后和许许多多别的洞连在了一起。这些地洞好像都没有出口,卡枯阿舒克也没有在路上找到一个小孩,但她还是继续往前走。晚上,有利爪山精来撕她的肉,然后又有一个鞭山精用活海豹抽她的胸和大腿根儿。终于,她再也走不动路了,只好躺下来等死。突然,一只小狐狸来到她身边,对她说:“我会救你的,妈妈。跟着我就行了。”说完狐狸就牵起她的手,领她走出到处是洞穴的迷宫,回到地球另一边的阳光里。卡枯阿舒克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啊呀,真是一点也不记得。但是醒来之后,她发现自己躺在家里,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

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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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

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大户人家的漂亮女儿在大学里念书。她是个特别勤奋刻苦的学生。一天,博学的老师正向全班念诵某条重要的公式,她坐在教室的窗边,用尖笔把公式刻在棕榈叶上,突然,笔从她疲劳的手指间滑了出来,穿过窗户,掉在了地上。她想,要是请老师停下来会显得很没有礼貌,但若是离开座位去捡尖笔,她就会错过公式。左右为难的当口,一个同学从窗边经过,她小声地央求他帮忙把笔捡起来。这个路过的人是某个国王的儿子,也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小伙子。他开玩笑说:“答应我把第一夜的第一朵花献给我。”姑娘正全神贯注地听老师念公式,那一刻只听懂了“花”这个字,于是点了点头。他很快就忘记了自己的玩笑,之后姑娘回想起这件事,这才明白王子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没有多想,只希望王子不会把这件事当真。

他们各自完成了学业,王子回到自己的王国,继承了父亲的王位,姑娘回到邻国的家中,不久就和一个大户人家的儿子结婚了。婚礼当晚,她突然想起请王子捡笔的事情,良心上很不安,于是如实向丈夫诉说了自己的承诺,但同时也表示,她相信那个小伙子只不过是在开玩笑。“亲爱的,”她的丈夫答道,“是不是开玩笑得由他来说才行。以信义作担保的承诺永远都不应被打破。”姑娘朝丈夫鞠了个躬,立刻就上路去邻国,好兑现她对国王许下的承诺——如果他还要求她那么做的话。

她一个人在黑暗中走着,突然一个强盗抓住她说:“这个女人是谁?深更半夜地在外面走,身上佩戴着金银珠宝。快把你的珠宝和丝裙给我。”“哦,强盗,”姑娘答道,“把我的珠宝拿去吧,但是请把丝裙留给我,我不能赤身裸体、毫无颜面地走进国王的宫殿。”“不行,”强盗说,“你的丝裙就和珠宝一样珍贵。把裙子也给我。”于是姑娘向强盗解释了她一个人走夜路的缘由。“你的信义打动了我,”强盗说,“只要你答应把第一朵花献给国王之后还会回到这里,我就放你走。”姑娘许下承诺,于是被强盗放走了。她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经过一棵菩提树。“这个女人是谁?这么鲜嫩,却一个人走夜路,”食人树怪对她说,“我要把你吃掉,夜晚经过我树下的人全都属于我。”“哦,树怪,”姑娘央求道,“请你放过我吧,要是你现在把我吃了,我对王子的承诺就永远不能兑现了。”她向树怪解释了夜行的目的,树怪说:“你的信义打动了我,只要你答应见过国王之后还会回到这里,我就放你走。”姑娘许下承诺,于是被树怪放走了。

她没有遭遇更多危险,终于来到城里,不久就在敲王宫大门了。“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不懂规矩?”宫殿的侍卫们问,“你深更半夜地跑到王宫,要我们放你进去,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是一件关乎信义的事,”姑娘答道,“请你去告诉国王陛下,他大学时的同学前来履行承诺了。”国王听到楼下嘈杂的声音,从卧室的窗户口朝下望,他看到姑娘被侍卫们的火把照亮,美丽得好像盛开的花朵。他认出她来,并且想要得到她,但是听了她的故事之后,他欣赏她对誓言的忠贞,也钦佩她不畏艰险坚守承诺的勇气。“我的朋友,”他说,“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因为你把信义看得比贞操更重。我要你做出承诺本是出于玩笑,我已经把那事忘了。你回到丈夫身边去吧。”就这样,姑娘回到菩提树怪那里,她说:“哦,树怪,把我的身体吃掉吧,但是吃完以后,把我的丝裙和珠宝拿去给强盗,他正在等我,就在离这里几码远的地方。”树怪说:“朋友,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因为你把信义看得比生命更重。你可以走了,因为我解除了你的承诺。”姑娘回到强盗那里,她说:“哦,强盗,把我的珠宝和丝裙拿去吧。虽然我得赤身裸体、毫无颜面地回到丈夫身边,但是仆人们会让我进去的,因为他们认得我。”强盗说:“朋友,你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因为你把承诺看得比珠宝和华丽衣衫更重。你可以走了,因为我解除了你的承诺。”于是姑娘回到丈夫身边,她的丈夫怀着深情和尊重,欢迎她回家,从此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凯特·克拉克纳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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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格兰)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国王和一个女王,就像许多国家古时候那样。国王有个女儿叫安,女王有个女儿叫凯特,安比女王的女儿漂亮得多,不过两个姑娘像亲姐妹一样爱着对方。女王见国王的女儿比自己的女儿漂亮,心里嫉妒得要命,绞尽脑汁想要破坏安的美貌。她去征求养鸡婆的意见,养鸡婆让她第二天早上派姑娘空着肚子去她那里。

第二天早上女王对安说:“亲爱的,你去山谷里的养鸡婆家,问她要几个鸡蛋。”就这样,安出发了,但是穿过厨房的时候她看到一块面包皮,于是拿了起来,边走边吃。

到了养鸡婆家,安按照吩咐向她要鸡蛋;养鸡婆对她说:“揭开那口锅的盖子看看。”姑娘照做了,但是什么都没发生。“回到你妈那里去,让她把食橱的门锁紧点。”养鸡婆说。女王从这句话里得知姑娘吃过东西了,于是第二天早上格外小心,派她空着肚子出去,但是公主看到几个村民在路边摘豌豆,她出于友善同他们交谈了一会儿,接过一把豌豆,边走边吃。

到了养鸡婆家,养鸡婆说:“揭开锅盖你就会看到了。”于是安揭开盖子,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养鸡婆气急败坏,对安说:“告诉你妈,没有火,锅是烧不开的。”就这样,安回到家里,把养鸡婆的话告诉了女王。

第三天,女王亲自陪同姑娘去找养鸡婆。这一次,安一揭开锅盖,漂亮的脑袋就掉了下去,一只羊头跳到了她的脖子上。

这下女王满意地回家了。

但是她自己的女儿凯特找来一块上好的亚麻布包在妹妹头上,牵着她的手,和她一起外出闯荡去了。她们走啊,走啊,走啊,终于来到一座城堡。凯特敲门请里面的人留她和生病的妹妹住一宿。她们走进去,发现这是某个国王的城堡,国王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病得越来越重,就快要死了,可是没有人找得出病因。奇怪的是,不管晚上看护他的人是谁,这个人都会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于是国王悬赏白银一桶,请人熬夜作陪。凯蒂(3)是个特别勇敢的姑娘,她主动提出为他守夜。

一直到午夜都相安无事,但是钟刚敲过十二下,病王子就坐了起来,穿好衣服,悄悄下楼去了。凯特跟在后面,不过他似乎没有注意。王子去了马棚,给马备好鞍,叫来自己的猎狗,飞身上了马,凯特轻轻一跃,坐在了他的身后。王子和凯特骑马穿过绿色的树林,凯特一路采摘树上的坚果,把它们装在围裙里。他们骑马走啊走,直到来到一座绿色的小山丘跟前。王子勒住缰绳,说:“绿丘开门,开开门,让年轻的王子带着马和猎狗从这里进入。”凯特连忙加了一句:“还有跟在后面的他的姑娘。”

绿色的山丘立刻打开了,他们穿了过去。王子进入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厅,里面灯火通明,许多美丽的精灵围住他,领着他跳起舞来。这时候,凯特悄悄躲到了门后,没有被任何人发觉。她看见王子不停地跳啊,跳啊,跳啊,直到累得再也跳不动,一下子瘫倒在长沙发上。然后精灵们给他扇扇子,直到他再次站起身继续跳舞。

终于公鸡打鸣了,王子急匆匆跨上马背,凯特一跃坐在了他的身后,两个人骑着马回家了。太阳升起的时候,人们进来看到凯特坐在火炉边砸坚果吃。凯特说,王子睡得很好,但是她可不愿意再守一夜,除非国王赏她一桶黄金。第二天晚上发生的事就和第一晚一样。王子半夜起身,骑马去绿色的山丘参加精灵舞会,凯特一同前往,穿过森林的时候一路采集坚果。这一次她没有去看王子,因为她知道他会跳啊,跳啊,跳啊。但是她看到一个精灵宝宝在玩魔棒,头顶上有个精灵说:“用那个魔棒敲三下就能让凯特生病的妹妹变得和从前一样漂亮。”

于是凯特朝精灵宝宝滚坚果,滚啊滚啊,直到宝宝摇摇摆摆地追着坚果走开,丢下了手中的魔棒。凯特拾起魔棒,装进围裙里。鸡鸣时分,他们像先前那样骑马回家,凯特一进自己的房间就冲过去用魔棒点了安三下,可恶的羊头掉了下来,安变回了漂亮的自己。

第三天晚上,凯特说,只有把她许配给病王子,她才会答应再守一夜。一切都和前两晚一样。这一次,精灵宝宝在玩一只小鸟,凯特听到某个精灵说:“吃三口那只小鸟就能让病王子变得和从前一样健康。”凯特朝精灵宝宝滚出了所有的坚果,直到宝宝丢下了小鸟;凯特拾起小鸟,装进围裙里。

鸡鸣时分,他们又回去了,但这一次凯特没有像往常那样砸坚果吃,而是拔掉小鸟的羽毛,把它放进锅里。不久锅里就传出浓郁的香气。“哦!”病王子说,“要是我能吃一口那只小鸟该有多好。”于是凯特让他吃了一口,他用胳膊肘支起了身体。没过多久他又叫道:“哦,要是我能再吃一口那只小鸟该有多好!”于是凯特又让他吃了一口,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接着他又说道:“哦!要是我能吃上第三口该有多好!”于是凯特让他吃了第三口。他健康强壮地站起来,穿好衣服,坐到了火炉边。第二天早上大家进来,看到凯特和年轻的王子坐在一起砸坚果吃。与此同时,病王子的哥哥看到并且爱上了安,就像每个见过她甜美面容的人一样。于是国王生病的儿子娶了健康的姐姐,健康的儿子娶了生病的妹妹,他们生也快乐,死也快乐,杯子里总有酒喝。

渔女和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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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部落)

一个老库鲁克人和他的妻子没有儿女。老头子在田里种稻,过了几天,稻子发芽了,他带着妻子去田里查看。田地的边上有只葫芦,他们把葫芦拿回家,准备吃掉。但是老头子刚要切,葫芦就说话了:“老爷爷,你轻轻地,轻轻地切!”老头子吓得把葫芦丢到地上。他跑到妻子跟前说:“这是个会说话的葫芦。”“胡说八道,”老太婆说着就接过了刀。但是葫芦说:“老妈妈,你轻轻地,轻轻地切!”

于是老太婆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切开了葫芦,葫芦里爬出一只螃蟹。他们买了只新罐子,把螃蟹装了进去。老太婆在肚子上系了个篮子,外面用布罩上,然后去了集市,她对邻居们说:“瞧呀,上帝让我晚年得子啦。”

过了些时候,她取下篮子,把螃蟹从罐子里拿了出来,她对大家说:“瞧呀,我生下了这只螃蟹。”

螃蟹成年以后,他们去为他找媳妇。他们给他找了个好姑娘,但是她来到家里,发现自己嫁给了这么一个东西,不禁生起气来。她每天晚上都等着他,但是螃蟹又能做什么呢?然后姑娘想:我得再找个男人。于是只要螃蟹一和她说话,她就会把它踢到一边。

一天,姑娘想去别的村子看望一个男人。她让公公婆婆还有螃蟹先睡,然后悄悄出了门。但是螃蟹看到了她,于是也出了门,沿着另一条路超过了她。路边有棵菩提树,螃蟹对它说:“你是我的树吗?你是谁的树呀?”树说:“我是你的。”于是螃蟹说:“倒下。”树倒下了。那棵树的里面住着个小伙子的人形。螃蟹穿上人形,把螃蟹外壳放进树里。它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让树重新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姑娘来了。她看到树下的俊美小伙儿,心里非常高兴,她问:“你去哪儿?”他说:“哪儿也不去,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她说:“来和我睡吧。”他说:“恐怕不行,你丈夫会打我的,但是我会改天去。”

姑娘很失望,于是继续往前走。她遇到一个珈玛(4)姑娘和两个漂亮的马哈尔(5)姑娘。她们也是出来找男人的。库鲁克姑娘同她们讲了自己的故事,她们领着她去参加舞会,向她保证一定能找到一个漂亮殷勤的男人。她们到了之后发现螃蟹小伙儿已经在那儿了。姑娘们看见了他,都渴望找他做情人。他走到库鲁克姑娘跟前,她把他拉到一边,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她把首饰留给他当信物,然后他就离开了。

他来到树跟前,吩咐树倒下,他重新穿上螃蟹外壳,把小伙子的人形放回树里。“站起来吧。”他对树说,然后就回家去了。过了一会儿,姑娘也回家了。螃蟹问她去了哪里,但是她火气很大,把他踢下了床。螃蟹把她的首饰还给了她,姑娘吓了一跳,坚决说那些不是她的。

第二天,姑娘又为家里的每个人做了晚饭,让他们先睡。这一回她躲在路边,仔细看螃蟹要做些什么。螃蟹来到菩提树跟前,说:“你是我的树吗?你是谁的树呀?”树说:“我是你的树。”螃蟹说:“如果你是我的树,那么就倒下吧。”树倒下了,螃蟹穿上帅小伙的人形,让树重新站起来。

姑娘看着发生的一切,小伙子刚一上路,她就跑到树跟前说:“你是我的树吗?你是谁的树呀?”树说:“我是你的。”她说:“如果你是我的树,那么就倒下吧。”树倒下了,姑娘拽出螃蟹的躯壳,把它杀死,扔进了火堆。然后她躲在树后等待。

小伙子去了舞会,却找不到他的姑娘,于是他回到树下。姑娘从树后跳了出来,一把抓住他,领着他回家去了。从那以后,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1) 原文中的“Fox”也是一个常见的姓氏,即“福克斯”。这里将“Mr.Fox”译作“狐先生”,取“胡先生”的谐音。

(2) 凯特·克拉克纳特(Kate Crackernuts)的姓氏指出了她和坚果的联系——“cracker”是坚果钳,“nuts”则是坚果。此外,英文中的“crackers”和“nuts”都有“疯狂”的意思,这里可能暗示了凯特大胆的性格。

(3) 凯特的昵称。

(4) 珈玛(Chamar)是一种低级种姓,其成员主要从事皮革业和农业工作。

(5) 马哈尔是马哈拉施特拉邦内最大的设籍种姓族群,与珈玛同属于贱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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