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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与伦比的成长小说,刻骨铭心的流亡记忆

要说意外并不是因为看到了象棋俱乐部,而是看到了让—保罗·萨特和约瑟夫·凯塞尔在这家平民餐馆烟雾缭绕的后厅里一起下棋。

本文摘自《不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俱乐部》,[法]让—米切尔·盖纳西亚 著,樊艳梅 译,新星出版社,2017年7月

无与伦比的成长小说,刻骨铭心的流亡记忆

图片来自网络

巴勒托餐馆人很多,十个人挤在足球桌边。我的状态棒极了,对手一个又一个,但是都不敌我。依照习惯,我们只管低头打球。我们先是看到了他的皮手链,继而听到了他嘶哑的说话声:“你们好啊,傻瓜们。进步了吗?”

萨米把钱扔到桌子上,一副自负的表情。我同尼古拉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我们决心要给他狠狠的一击。我们已经热身过了,他还没有呢,我们想要好好利用我们的优势。萨米用前卫牵住了我。尼古拉使出浑身解数,几乎阻挡了一切。他并不移动脚步,稍稍抬高中卫以阻挡烦躁不安的萨米的攻击。尼古拉打中了后场的四个目标,其中三个边球。而我却完全不行,每次我把球往前推进,萨米就会挡住我的射门,就好像他预先知道我要怎么做。我射门的成绩很糟糕,他只是稍稍把手放在球杆上。已经到极限了。萨米,这个超级玩家,没有提出异议。球场上的球完全被他控制住了,他来来回回地移动球,速度那么快,我们都没有看到白色的球是怎么消失在球门里的。只听到金属发出的咔嚓一声,然后就是“再见了,蠢蛋们”。尼古拉对我很生气。烟灰缸中有七枚硬币,他又放进去一枚。要等四十五分钟才能轮到我们再同萨米对战。尼古拉玩了一局“美丽的自由”电子弹球游戏,他建议我也玩一局。他开始玩时,我坐在露台上看书,浑身都是汗。

餐厅的尽头,我的正对面,在长椅后面是挂着绿帘子的门。杰克端着空杯子从那里出来。我躲在角落里,他走过时并没有看见我。一个穿着又脏又破的雨衣、胡子拉碴的男人消失在门帘后。这个时节他这副打扮是为什么?几周以来都不曾下过雨。好奇心驱使我拉开了门帘。门上笨拙的笔迹写着:“不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俱乐部”。我的心跳得厉害,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我碰到了生平最大的意外。我走进了一个象棋俱乐部,十几个人正在对弈,全神贯注。五六个人在观棋,坐着或站着。其他人在小声交谈。两盏荧光灯照亮了房间,打开的两扇窗正对着拉斯帕林荫大道。这间屋子也是玛库索老爹的杂物间,里面堆放着圆桌、折叠椅、花盆、坏掉的长椅还有玻璃柜子。两个男人正躺在躺椅上读外国报纸。没有谁注意到我的出现。

要说意外并不是因为看到了象棋俱乐部,而是看到了让—保罗·萨特和约瑟夫·凯塞尔在这家平民餐馆烟雾缭绕的后厅里一起下棋。我是在电视上认识他们的,他们都是名人。我惊呆了。他们就像一群中学生在那里说笑。我心想什么事可以让萨特与凯塞尔如此开怀大笑,但我一直都没弄清楚。伊姆雷是俱乐部里的一个常客,他确定萨特棋下得很烂,这让他们觉得好笑。我不知道自己在那里待了多久,我就站在门口,一直看着他们。他们中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尼古拉过来找我:

“轮到我们了。”

他不知道里面有个象棋俱乐部,他也不在意。至于凯塞尔或萨特,他们的名字于他也毫无意义。尼古拉家没有电视,而且阅读也不是他的爱好。

“我不想玩了。”

他望着我,满是狐疑:

“你疯了?”

“我要回家了。”

我迫不及待地把这件趣事告诉了弗兰克和塞西尔,也许我该管住我的嘴巴才好。因为我,他们又吵了起来。一开始,我让他们先猜一下。他们猜了一大堆名人,弗兰克推测下棋的是知识分子,最后他终于想到了萨特。他无法接受我看见过萨特本人这个事实。他们没有猜到凯塞尔。他们无法想象那两个人会一起下棋、说笑。问题是,弗兰克一心只向着萨特,但是塞西尔完全不是。她喜欢加缪,弗兰克则讨厌加缪。我那时还不知道这事就像是选择兰斯俱乐部还是巴黎竞赛足球俱乐部,雷诺还是标志,波尔多还是博若莱,俄国人还是美国人,必须要选择一个阵营,然后矢志不渝。这两个人之间大概发生了一场神圣的争执,以至于两个人很快都提高了声调,我并不理解交流的某些微妙处。他们轮流用同样的论据来试图说服对方。目光短浅、历史、同谋、盲目、清醒、不忠、懦夫、道德、介入、意识,这些词不断地从两个人嘴里冒出来。塞西尔占了上风。也许连珠炮似的话语和激烈程度让弗兰克无法应付。他无力再辩驳,最后对她说:

“你现在是并且永远都会是一个小资产阶级道德家。就像加缪一样。”

塞西尔怒了。她用一种平静的语气回击说:

“你呢,你就是并且永远都会是一个自命不凡的小蠢货。就像萨特一样。”

弗兰克摔门而出。塞西尔和我继续在那里等他。塞西尔并不恼恨我。我试着安慰她,试着为弗兰克的事求情。她认为这次争论是一件原则性的大事,一件关乎生命、极其重要的事。我看不出哪里重要。她回答我说:

“别说了。就是他错了。”

她从堆在客厅中的一堆书中间捡起一本厚厚的书,递给我:

“加缪的《反抗者》。”

“我也许理解不了。”

她打开书。我读了第一行:“怎样才是一个反抗者?一个说不的人。”看起来并不难,而且我深有同感。这是不是说我也是一个反抗者?

“读读看,你会理解的。令他们不快的是,加缪易懂,而且清晰。萨特不是这样。他们憎恨他是因为他说得有道理,虽然我并不是完全赞同他。在我看来,他可能有些太人道了。有时候,必须更加激进。你明白吗?”

晚上,在饭桌上,我再也忍不住了:

“猜猜看我看到谁在下象棋?”

弗兰克阴沉地瞟了我一眼,我假装没看见。爸爸很惊讶,他觉得有必要向妈妈解释一下萨特是一位非常有名的共产主义哲学家。

“他不是共产主义者,他是存在主义者。”

爸爸并不了解这之间的差别。

“都一样。”

“完全不一样!”

她向弗兰克求助,弗兰克说道:

“他与共产主义者走得很近,但是他并没有党证。他首先是一个知识分子。”

爸爸觉得他不应该继续在这个地雷区冒险了。他深信自己是一个很好的象棋手,虽然他一直是恩佐的手下败将。他开始向弗兰克解释下棋的精妙,但是被他一句话顶了回来:

“我要提醒你,我们最后一次对决时,我可将了你的军。”

“那时战争才刚刚结束。过几天我也许该去那个俱乐部看看。”

他看了看妈妈,明白她并不愿意他去一个象棋俱乐部虚度时光。我觉得暴风雨就要来了。

“你呢,你去那个餐馆做什么了?我和你说过无数次了,不许在外面游荡。你看到你的数学成绩了吗?不允许你再去了!听见没?”

她转身走开,弗兰克乐得合不拢嘴。爸爸想要安慰我:

“事情只能如此,没有别的办法。”

就这样,在同一天里,我知道了凯塞尔、萨特与加缪。

作品简介

无与伦比的成长小说,刻骨铭心的流亡记忆

《不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俱乐部》,[法]让—米切尔·盖纳西亚 著,樊艳梅 译,新星出版社,2017年7月

小说从叙述者米歇尔·马里尼在萨特葬礼上遇见一位童年认识的捷克流亡者开始倒叙,回到六十年代的巴黎。那是法国经济腾飞的年代,是不同思潮涌动的时代,是文化盛世,大街小巷的咖啡馆里弥漫着前“六八年”的气氛,背景音乐是热烈的摇滚。

米歇尔当时12岁,出生于典型的巴黎中产家庭,是个嗜书如命、热爱摄影和台式足球、喜欢在电影院消磨时光的小男孩。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掀开了酒馆尽头那扇神秘的门帘:一个全新的世界!除了会在围棋比赛中作弊的萨特,这里还有一群被迫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却自称“不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的人们。无论是医术高明的出租车司机、永远喝不醉的明星飞行员、奇迹般生还的电影放映师还是神秘莫测的摄影师,都有一段传奇的经历。这些人被迫放弃了爱情、家庭, 抛弃了地位、身份,在巴黎获得了自由,却永远都在漂泊。故土的经历是他们内心的一片阴影,挥之不去。

小酒馆里的米歇尔也因此在父母离异、哥哥逃离、朋友远去的青春期里,瞥见了个人生活背后的历史巨轮。他引领读者穿越时代,走进每个流亡者的悲喜人生,成为不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俱乐部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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