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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尽今世的漫长时光,默默守望一生所爱

经过骑士桥和贝尔格莱维亚区边缘时他还能认出富勒姆的大部分街道,不过很快就在一栋栋新建筑和单行道的包围下感到迷失了。

本文摘自《岩石旅社》,[英]彼得·尼克尔斯 著,重庆出版社,2017年8月

耗尽今世的漫长时光,默默守望一生所爱

图片来自网络

我们钟爱的一座岛上鲜花盛开

“准备好了吗,爸爸?”伊琴娜大声喊道,“五分钟后我们就要离开了。”

对她来说,和父亲一起来到这里,把查理一个人留在马略卡岛的茨安卡弗雷尔确实感觉很奇怪。有时候查理会到他父亲在切尔西的公寓里住上一两晚,虽然距离很近,但她依然觉得不适应。她总会和他一起到马略卡过暑假。而现在,他在那里——她知道佩妮和弗朗索瓦会照顾好他的——而她和父亲却在伦敦的家里,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慰藉。父亲此刻就在楼下查理的房间里,看起来就像孩子一样,他已经为自己的盛大之夜准备好了。在这个超出马略卡和地中海的世界里,他比查理还要无助。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来伦敦,她必须让这次旅行充满乐趣,她要永远记住这一切。

“我准备好了。”杰拉德对着楼上喊道。

他正坐在查理的床上翻阅《伊萨卡之路》。他不想大声朗读——他觉得那样太自负了。他只想简单地谈一下为什么会写这本书,但又担心那种没有准备的闲聊难以进行下去。他决定简化和修改引言的第一部分,这也是他专门为这个版本而写的。他在那些看起来很有逻辑但需要用会话语言演绎的段落旁边用铅笔做了标注。这样的话只要朝下一瞥就能看到,他可以讲述一个简短的故事。

他合上书,站起来,走出房间。然后穿过厨房来到宽敞的工作室,也就是客厅。

“我准备好了。”他又说了一遍,以防女儿没有听到。

“我马上就下来。”伊琴娜在楼上的浴室里应和道。

客厅里到处都是画。几幅大的作品是一个艺术家用生动明亮的色彩画的人物肖像,所有的人物似乎都隐藏在了皮肤之下:紫色的器官、红色的血液、蓝色的纹理、白色的骨头和黄色的脓包充满全身,还有光与影的交织——很可能,杰拉德觉得,这些都是人物的显著特征。他们是不是那种脾气暴躁、嗜好杀戮的人?否则这些代表着什么呢?它们都很值钱,伊琴娜曾跟他说过。还有另外一个画家的风景画——至少杰拉德是这样认为的:层次分明的地形,连绵狭窄的沼泽——填充了墙上的其他位置。伊琴娜的作品很少,除了几幅他和查理的画像。他们总是不耐烦地坐在客厅或马略卡的露台上充当模特。还有一幅他的妻子,伊琴娜母亲的画像,那是她依照旧照片画的。

阳光透过北边的高窗倾洒进来。“我去外面等你。”杰拉德冲着楼上喊道。

他走到庭院里伊琴娜的雷诺车旁,点了一支杜卡度香烟——点火的时候,他看到自己的双手抖得厉害——已经下午六点了,但阳光依然和中午的一样耀眼而温暖。在地中海待了这么多年,他已经忘了北纬伦敦悠长而明亮的夏夜。唯一记得的只有战争初期的每个夜晚里泰晤士河堤上永恒的暮光。

他环顾了围绕着庭院而建的其他工作室,玻璃中庭、旋转楼梯。伊琴娜确实很聪明。她和几个艺术家一起购买了坐落在富勒姆区两条街道之间的前女子监狱,一栋带有庭院和花园的砖砌建筑,距离泰晤士河旁的主教公园不远。核心买家以相当可观的价格售出了监狱的数个部分,也就是现在的伯灵顿酒店,作为艺术家的工作室。奥德赛,伊琴娜经营进口服装和面料的店铺——在曼彻斯特、纽约、伯明翰、巴斯、诺维奇、法尔茅斯、普利茅斯、南安普敦都有分店,加上最早的考文特花园店和伦敦其他地区的店铺——让她变得富有(至少在杰拉德看来是这样);她在地产买卖方面也做得很好。只是她不再作画了,这一点让杰拉德觉得有些难过。她带他到切尔西艺术俱乐部吃午餐,那里的每个小房间都挂满了画作,还有,每个艺术家模样的人都认识她。“不,他是个作家。”当她兴高采烈地向大家介绍自己的父亲时,对方总会问他是否也是个画家,“明天他有本书要出版,发布会在大英博物馆举行。”杰拉德只能在一旁露出尴尬的笑容。

“爸爸,你看上去真是棒极了!”刚走出工作室伊琴娜就赞叹不已。稍早时她带爸爸去哈罗兹寻找适合发布会穿的衣服。他们挑选了海军蓝的亚麻夹克、浅卡其色裤子、深蓝色的袜子和棕色皮鞋。杰拉德又买了几条棉质内裤,他觉得它们看起来比自己在马略卡买的好。伊琴娜抢着要付钱,但有数千英镑躺在账户里的杰拉德坚决不同意。最后一共花费了四百三十五英镑,这比他之前买过的所有衣服加起来的金额总和还要多。他觉得这个数字高得离谱,不过伊琴娜看出来他其实颇为享受这一切。他把汤布里奇中学的领结也带到了伦敦,她用海绵把它擦洗干净。

“我的意思是,看看你,”她说,“身材修长,皮肤黝黑,衣着讲究,帅极了!”

“谁站你旁边都会好看,”他说,“好吧,别人一眼看过来是不会注意到我的。”

她穿了一条砖红色无袖棉布长裙,正好衬托出乌黑的秀发和眼睛,还有带着明显地中海特征的浅褐色手臂和双腿。

杰拉德的脸变得柔和起来:“当然,看到你我总会想起你妈妈。”

伊琴娜笑了。“这算是对我的夸赞,谢谢你。”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柯达相机,“就这样,站到前门口。”

“哦,拜托。”杰拉德恳求道。

“不行,是我请你来的,拜托,别那么严肃!”

杰拉德只好走到门口,眯着眼挤出生硬的笑容,伊琴娜啪啪地按着快门。“一九九五年,”她看着镜头说,“爸爸来伦敦参加自己的新书出版派对!”

上了车,伊琴娜载着父亲飞快地离开庭院,一溜烟地朝街上驶去。

耗尽今世的漫长时光,默默守望一生所爱

图片来自网络

杰拉德曾经对伦敦很熟悉——最初是学校放假时过来,后来上大学时和朋友一起来,再后来因为战争而离开;这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伟大城市,即使(尤其是)在被轰炸时……最后他彻底地离开了,在一个小岛上度过了自己的人生,再也没有回来过。经过骑士桥和贝尔格莱维亚区边缘时他还能认出富勒姆的大部分街道,不过很快就在一栋栋新建筑和单行道的包围下感到迷失了。虽然知道自己还在伦敦的地盘上,但他彻底昏了头。不过驾驶座上的伊琴娜依然头脑清晰地在车流中穿行。她真的很厉害,他心想,当然这都遗传于她母亲。

“你和福格斯经常见面吗?”他问道。

“有时。他来接查理的时候,或者我把他送去时,还有学校组织活动的时候。”

“你们相处得还好吧?”

“哦,当然,我的意思是,我们会尽力做到最好。在查理的问题上我们的看法基本一致。”

“那查理和你们俩相处得怎么样?他和福格斯的关系还融洽吗?”

“哦,是的。”伊琴娜的眼睛不时地瞄着左右后视镜,变换着车道,“他一直在调和我和福格斯之间的关系。他陪我经历了离婚。他很少会和别人谈论此事,也不会提及我和他爸爸。我觉得他挺好的,很幸福。”

“那就行。”沉默了片刻,他又问道,“那你觉得自己幸福吗?”

“是的,我很幸福。”

“好,”他略带犹豫地问道,“那你有没有……认识……什么人?”

“现在没有。”

“一直都没有?”

“好了,爸爸,当然,”趁着看后视镜的间隙她迅速瞥了爸爸一眼,他们正从两辆并排停放的车子旁经过,“你希望我对你说什么?”

好吧,其实没什么,他就是希望伊琴娜幸福。她很成功。可惜他的姐姐比莉已经去世,他想,否则她一定能透露更多信息。母亲去世后伊琴娜就到英国读书,每到学校放假她都和比莉待在一起。她们之间很亲密——比莉虽然不是她的母亲,但她的爱绝对超过一般的姑姑——她知道很多杰拉德不了解的伊琴娜的生活细节。

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自己在伊琴娜的教育上很失败。她在马略卡岛上不服管教,他就把她交给比莉。看看现在的她,真是完美——看来和福格斯的离婚并不是件坏事——但他依然会不停地扪心自问,当初是不是应该把她留在家里,或者,请上帝原谅,自己和她一起回伦敦……

“只要你幸福。”杰拉德说。

“我很幸福。”她笃定地说。她又迅速瞥了父亲一眼,笑着说,“你,还有你的这本好看的书都让我感觉很幸福。”

作品简介

耗尽今世的漫长时光,默默守望一生所爱

《岩石旅社》,[英]彼得·尼克尔斯 著,重庆出版社,2017年8月

在西班牙的美丽岛屿,来自英国的露露独自经营一家坐落在海岬上的旅社。虽然步入耄耋之年,但露露依然身姿优雅。然而在一次不幸的轻微中风后,露露的举止开始一反常态,尤其是其粗鄙的言语屡屡让人尴尬不已。就是这样一个不似以往的露露,意外撞见了她的前夫杰拉德。1948年,二人喜结连理,却在短短数周后劳燕分飞。之后,虽然他们住在同一座岛上,却刻意互相回避了数十年。久别重逢令杰拉德大为震惊:眼前这个粗口不断,还叫他滚开的女人真的是露露?两个八十岁的老人从打嘴仗开始,接着竟跌成一团,摔出滨海小径,一路滚落海中……

这是《岩石旅社》如黑色喜剧般荒谬离奇的序幕,随后故事从2005年回溯到1940年代末,仿佛将时光倒带至定点重播,娓娓道来在西班牙马略卡岛扎根的两个英国家庭绵延三代,交织着狂热爱情与苦涩决裂的过去。小说诙谐的文字中但见苍凉,浪漫而揪心,而最终仍令人精神一振,书中透过短暂切片叙述方式折射出爱情与人生中的微妙机遇。在充满魅惑情调的地中海,《岩石旅社》直面爱情的轻与重,以及我们人生中的每个决定命运的选择,见证了一个个鲜活人物的梦想、迷惘、坚持与爱恨嗔痴。每翻过一页,我们的人生都会变得更加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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