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伤痕

跌入人间 作者:李林志 著


  烟丝分好多种,有优有劣,可对我来说,几十块的烟和几块的烟都一个感觉,就是呛。不知何时,我迷恋上了那种在寂静的黑夜里,点上一点微弱的灯光并不时吐出浓浓烟雾的感觉。

  列车一路开过繁华和冷清,乘客也由最初的精神饱满变得有些萎靡不振,大妈下车以后,我躺在自己的铺上,怎么也睡不着。

  2004年,一个叫刘翔的能跑能跳的奥运冠军红遍了全中国;2005年,在相声这个词已经和中国老百姓挂不上关系的时候,大家却忽然一窝蜂的听一个叫郭德纲的人说传统段子;2007年,社会上最流行的词语除了"股市"、"房价"以外,还有一个叫王宝强的农村孩子。每一年,都有人改变着大众的生活,每一年,都有付出了心血和汗水,承受了失望与伤痛的人走向成功。

  可是每一年,这个人都不是我。

  每次想到自己遥不可及的理想,总要去刻意的安慰一下,但是并不能缓解我心里的压力,反而,看着成功的人越来越多,我觉得我已经被甩的很远。

  一夜都是半睡半醒的度过,直到早晨起床的时候,都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睡着过,周围的人也都没有了昨天的精气神,憔悴不堪。

  渐渐地,窗外的颜色由土黄变成了雪白,离家不远了,家乡的特点明显,就像家乡的人,总是在苍茫之中。

  过了很久,我的目的地终于到了,好像每次火车在我家的车站停下,总要抖一下,似乎是因为受不了这里的天气而打了一个大大的寒噤。

  走出车站以后依然有一群中年妇女围上来问我"住店吗?"有的说"我们这床单干净",有的说"我们这姑娘漂亮",可是我真想告诉他们,别看我这样,我真没钱。

  其实这些人也不容易,这么冷的天气谁愿意在外面呆着啊,可是她们不出来,生意就不好做,一听见列车进站,马上跟看见了糖的蚂蚁似的,堵在出站口,列车一走,又纷纷散去,而一天不知有多少趟列车停在这里又离开,他们就这样一遍一遍的重复着,以此取暖。

  看着他们冻得通红的脸和手,一边抹鼻涕还不忘招揽顾客,我就不忍心用强硬的态度赶她们走。

  我打一出租车回家,五块钱,小城市就是好,消费低。

  到家以后,我敲了几下门,听到里面过来的脚步声不像是我爸的,我爸走路没这么快。

  门一开,果然是戴鹏。

  "艾熙!回来怎么不说一声,快进来!"戴鹏帮我提着行李,转过身对里屋喊:"叔叔,你们家明星回来了。"我爸从里屋走出来,对我呲着牙笑,我却笑不出来。

  戴鹏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小子现在可以啊,看来我那把琴算是送对人了,呵呵。"我想解释其实事情还远着呢,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可总开不了口。

  "下午你好好休息,晚上咱出去好好喝,叔叔,你也去。"戴鹏对我们爷俩儿说。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我戒酒很长时间了。"我爸拒绝。

  "儿子回来了都不去?"戴鹏还在引诱我爸。

  "不去,我喝多了话多。"我们三人一齐大笑。

  下午我沉沉睡去,并做了一个冗长的梦,一睁眼,又忘了。

  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那个可怕的噩梦了,看来那件事在我心里的阴影正在慢慢消去。

  这时候听见戴鹏在外面打电话的声音,"好,那就这样说定了,好,拜拜。"我走出来问他:"跟谁打电话呢?""没谁。"他似乎有些慌张,"一个朋友。"

  我们家这里有很多自助的烧烤店,两个人坐在那里胡吃海塞带聊天一夜都花不过一百块钱,很实惠,此时我和戴鹏就在这样一家店里。

  我向他谈起娜娜的事,戴鹏只是沉默的边吃边听,就着我感情悲壮的长篇论述,他把我们两个人的食物都吃了。

  戴鹏一共就问了我两个问题,第一个是:"你还吃不吃?"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

  第二个问题是:"你还爱靖文吗?"第一个问题我还想了一会儿,可是这个问题我已经在心里问过自己无数遍了,我说:"爱。"戴鹏大手一挥,"好,我决定了......"我有预感会出现好事,期待的看着他,他接着说:"现在就带你去找个鸡!"我刚喝一半的啤酒全喷他脸上了,我问他:"多了吧你?""没有!"他用干净利落的回答表示了他的清醒,"我知道你对靖文日益思念,不能自拔,所以带你发泄发泄。""不去。"我说。

  "走吧,装什么正人君子啊。"

  戴鹏付了帐以后拽着我的衣袖往外走,我们这地方小,刚刚跨过一条街,放眼望去就全是洗头房,我还被戴鹏拽着,我们俩吵吵嚷嚷的,这时候从一家洗头房里出来一个女孩儿,对我们喊:"两位先生进来坐坐吧。"人家都出来叫了,戴鹏自然拉着我进去,什么叫会做生意,这才叫会做生意,买卖都在一条街开着,人家姑娘主动,赚得自然多,其他洗头房只知道守株待兔,把小姐都饿瘦了。

  进去了之后我又要走,戴鹏拦着我,"艾熙,你是不是男的啊?""艾熙?"女孩儿重复我的名字。

  完了,这回丢人丢大了,以后我要是出名了,这女孩儿准拿今晚这事儿要挟我。

  没想到戴鹏也忽然回心转意了,说:"那咱走。"我们刚出门,女孩儿又出来了,竟然说:"艾熙,你不认识我了吗?"我仔细看了看她,还真有点眼熟。

  "我是刘菲菲啊。"她说。

  我想起来了,刘菲菲是我初中同学,我们俩还坐过同桌,她现在虽然擦脂抹粉的,可是样子没变。

  "进来聊会儿天吧。"刘菲菲说。

  刘菲菲告诉我,她中考落榜了之后就一直呆在家里,父亲每天晚上都出去喝酒,有时候喝多了回来就砸东西骂人,直到有一天,父亲回来之后又要发脾气,结果发现家里只有她一个人,便问她她妈去哪了,刘菲菲也不知道,之后几天,母亲依然杳无音讯,大家推测,是跟一个常常去母亲单位找她的男人跑了。

  她父亲知道这个消息以后悲痛欲绝,在家里上吊自杀。

  之后的第二年,刘菲菲便在这里当上了小姐。

  我们安静的听她讲完了自己的故事,戴鹏问了一个无耻的问题:"那你即使做这个也应该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啊,怎么还留在这里,不怕遇到熟人吗?""我不在乎。"刘菲菲说,"我在这里碰到了很多原来的同学,有时候跟他们做还感觉亲切点呢,只不过他们都不爱给钱,说都是同学,就当互相帮助了。""我就知道咱原来那帮同学挺差劲的。"我说。

  刘菲菲接着说:"后来我一想,这不行啊,总做赔本买卖,就跟他们要钱,一分也不能少,他们就骂我,说我上学的时候看着人模狗样的,现在却来做鸡,不要脸!""我看不要脸的是他们!"戴鹏恨恨的说。

  不知过了多久,我就睡着了,后来戴鹏和刘菲菲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恍恍惚惚间我做了一个梦,这个梦没有像往常一样因为我的醒来而忘却,却像是曾经发生过的记忆犹新的故事,在梦里刘菲菲牵着我的手,对我说:"艾熙,我以后要当居里夫人。"我说:"好,那我就当居里夫人她爸,专生居里夫人。""艾熙,醒醒!艾熙!"我在戴鹏剧烈的摇晃中醒来。

  "怎么了?"我问。

  "出事儿了,现在跟我去车站!""什么事儿啊,你还没醒酒呢吧?""没时间跟你说了,先跟我走,一会儿跟你说。"我和戴鹏跑出去,身后是刘菲菲的一声道别:"你们俩以后常来玩啊。"上了出租车,戴鹏说:"师傅,火车站!"那出租车本来就在刘菲菲的洗头房对面停着,司机看到我们急冲冲的跑进来,反倒不走了,说:"没钱我可不拉啊。""谁没钱啊,是没时间,快走。""你们要是有钱,至于从那里头跑出来吗?"司机指向洗头房方向。

  戴鹏掏出一张一百的,往司机面前一摔,"快走!别废话!"

  司机乖乖的开了车。

  戴鹏告诉了我一个让我震惊的消息,靖文在这里,而且,昨晚去洗头房也是靖文安排戴鹏这么做的。

  原来靖文在离开我之后没有地方可以去,就来到了这里,她一面想跟我爸和戴鹏那里多了解我一些,一面想考验我心里到底在不在乎她。

  而靖文的方法就是:让戴鹏在和我喝过酒之后,问我是否还爱她,这是听我口头上的答案,如果口头的答案通过了,再测试我心里面的答案,就是让戴鹏带我去洗头房找小姐,如果我执意不去,就去她一直居住的旅店找她,昨晚戴鹏刚想带我走,却没想到我碰到了刘菲菲这个同学,光顾着听她说话了,就忘了去找靖文,而靖文和戴鹏的约定就是,如果昨晚我们没去,她今天早上八点的火车回北京。

  到了车站以后,我一看表,八点一刻了,此时车站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送站的人往回走,去北京的列车早就开了。

  我和戴鹏沮丧的坐在候车室,低着头,戴鹏很自责,可我不能怪他,这本来也不是他的错。

  正当我们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个身影站在我们面前,我和戴鹏同时缓缓抬头,顺着鞋一直往上看,是靖文!

  靖文笑嘻嘻的站在我们面前,说:"他妈的!这时候根本就买不到去北京的车票了!"

  有的时候票贩子也在无形中做了很多好人好事,比如这次,要不是因为他们,没准靖文已经走了,我暗自决定,等我成名了以后一定要在公开媒体向所有票贩子致敬。

  一路上戴鹏向靖文解释着昨晚发生的事,靖文始终笑嘻嘻的听。

  我对靖文说:"你也够能折腾的了,跑这么远。""还不是被你逼的?"靖文说。

  "我什么时候逼你了,是你自己擅作主张,破坏了原本美满的二人世界。""滚,还美满呢,就你自己美吧!"我们一路有说有笑向家走去,也不打车了,虽然天气寒冷不时要捂捂耳朵搓搓手什么的,但一点儿不觉得难受。

  "听说你签约了?"靖文问。

  "嗯,那短信是你发的吧?""对。"靖文点点头。

  每一年我都在无所事事中低下头匆匆走过,我转身,看着自己凌乱的脚印,懊悔自己什么都没能带走,却留下了青春。

  今年依然如此,三十晚上的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这一年经历的心酸就像摆在面前的一盘饺子,不管你喜不喜欢,总是要咽下去。

  靖文从刚才开始就不停的接到拜年的短信,再一条一条的转给其他的人,春节就是这样,给中国移动和中国联通创造了高额的利润,也算是全国人民给他们拜了个年。

  我索性把手机关掉,我喜欢安静的过年。

  除了一顿还算丰盛的年夜饭,我们家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也是我们爷俩儿,顶多再加一个靖文,吃完了饭,我们就各自回屋睡去了。

  靖文躺在我的胸口上,瞬间,一种熟悉的感觉回来了,在北京看不到星星的夜空下,曾经无数个平凡的夜晚,她就这样躺在我的胸口上,不知不觉间睡着,像只乖巧的小猫。

  我看着她,忽然笑出声来。

  "笑什么呀?"她扬起头看我,用怪异而可爱的表情。

  "没什么。"我嘴角依然挂着微笑。

  其实我是在笑自己,笑我自己的傻,我明明不可能忘掉靖文的,却幼稚的以为自己可以离开她单独生活,我倔强的维持了那么久没有她的日子,其实只是在自己折磨自己。

  现在,我感觉到幸福、安详,并没有过去那样的欲望膨胀。

  靖文拿起我放在枕边的手机,打开。

  短信音一声接一声。

  "好多啊。"靖文说,"你看不看?""不看,都是那几句话。""那我给你念。"靖文一条一条的念刚刚收到的短信:

  "哥们儿,新年快乐,希望你和靖文别再像过去一年那样光演悲剧了,新的一年也演几出喜剧给我看看,戴鹏。"我笑了笑,靖文继续念:

  艾熙,这一年即使有再多的不愉快,你都是我的好兄弟,新年快乐。陈尧。""你和陈尧怎么不愉快了?"靖文问。

  "没什么,就是有几次心情不好吵架了。"我撒了个慌。

  "你还是这臭脾气,没改!"靖文生气的嘟起嘴,却更加可爱。

  "我改了,我真改了,我里里外外彻底的改了一遍,焕然一新,不留痕迹。""去,就你贫!你是洗衣粉啊?"我们都笑了。

  "接着给你念啊,听着。"靖文做了个手势让我别出声。

  "艾熙,谢谢你对我做的一切,有你在的日子我真的很开心,娜娜愿意为你付出所有,艾熙,娜娜爱你。""她爱你......"靖文的声音很小,我却听得分明。

  "靖文,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有些慌了。"还有一条,你还要不要听?"靖文的镇定反而更让我不知所措。

  "念吧。"我无力的说,不知该怎么办。

  "艾熙你好,我谨代表'革命者'唱片公司祝你新年快乐。另:请与初五以后尽快来公司,我们将洽谈一下关于你的歌曲的一些事务。"唱片公司开始为我做出计划了,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在脑子里一遍一遍的思考该如何去跟靖文解释,可是事实就是如此,我不愿意去欺骗她,该怎么选择让我两难。

  用一个小时候常用的方法--抓阄。我撕下两张纸,一张写着"实话",一张写着"谎话",如果抽到实话就去坦白,抽到谎话就编个理由骗她。

  正写着,靖文却突然过来了,问我干嘛呢。

  我说:"抓阄,决定到底跟你说真话还是假话。""什么真话假话?""就是我和娜娜的事,真话就是我们在一起同居过,假话就是我们没在一起同居,真话就是我们关系不正常,假话就是我们关系正常,只是普通朋友。"当时我心里的确不想骗靖文,就索性跟她说了,说完之后有点后悔,观察着她的反应。

  靖文愣了一下,继而转身走了,留下一句话:"那你抽吧,希望你抽到的是假话。"

  五分钟以后,我来到卧室,靖文正躺在床上听音乐,我过去把她的耳机摘下来。

  "怎么了?"她问。

  "靖文,其实我和娜娜只是普通朋友,她就是喜欢开玩笑,上次我们大家在一起喝酒她不是也这样开玩笑吗?我和娜娜什么关系都没有,就因为她原来总跟我们乐队一起混,熟了,靖文,我除了你,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你要相信我。""你抽到谎话了?"靖文问。

  "嗯。"我老实的点点头。"得,我信了。"她又带上耳机。

  我再次把耳机摘下来,诚恳的说:"对不起靖文,我希望你能原谅我曾经做过的事,娜娜是个孤独的女孩儿,她对我很好,每次我难过或绝望的时候她总能够及时的出现并安慰我,一切都是我的错。"靖文长叹一声,说:"算了艾熙,我能理解你,也能理解她,但是,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就离开她好吗?"我再次认真的、诚恳的点了点头。

  靖文永远都这样懂得把握,不像我。

  在这座小城市,春节的气氛会随着初五早晨的一顿面条而消去,而吃完这一顿面条,我和靖文还要踏上去北京的火车。

  这次我爸和戴鹏都来送站了,但是他们好像就送靖文一个人,都帮着靖文提行李,却对我不管不顾,这俩人可真行!北京,我回来了!

  我们又回到了当初租下的那个破旧的房子,里面却空空如也了。

  我对靖文说:"我的东西都在娜娜那里,我得去拿回来。""我和你一起去吧。""这样好吗?"我有些为难。

  "怎么了?还想背着我干嘛呀?"靖文坏笑着问。

  "没有,就是怕尴尬。""没关系,我在外面等你,如果她死活不让你走,你就说我在外面,她一看到,就会放你走的,我就怕耽误时间,你明天还得去唱片公司呢。"我同意了,靖文虽说是那种睿智的女孩儿,还是要用那些没劲的伎俩,我难道还看不出来她的心思吗,不过,这种事别的女孩儿做看着就傻,靖文一做,反倒让我觉得可爱。

  我和靖文一起去娜娜住的地方,当然也是我曾经住的地方。

  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我说:"你就在这等着吧,我一会儿就出来。"靖文说:"大冷的天你让我在外面,有没有点良心啊,怎么也得进去楼里面吧。"我想了想也对,就和靖文一起进去。

  到电梯口的时候,我说:"你在下面等着吧,我马上就下来。"靖文又说:"这电梯里面人出来进去的,看我跟傻子似的,我可受不了。"无奈,我和靖文一起进了电梯。

  从电梯出来,对面就是娜娜的家门。

  我说:"要不一起进去?反正都到这了。"靖文故作深沉的说:"不行,我说过要在外面等着你,不能食言啊。"我真服了她了,原来跟我说的"外面",就是一道门的外面啊。

  我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又回头看了看靖文,她的眼神失落,我忽然觉得很对不起她。

  娜娜的鞋整齐的摆在门口,和我走的时候一样,她做任何事都有习惯,包括摆放鞋子的位置,可是我在她的生活中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她会习惯吗?

  "艾熙,你回来了。"娜娜从里屋出来,静静的说。

  我点点头。

  "先洗个澡吧,我去做饭。"娜娜笑着。

  "娜娜......"她转过来,依然笑着。

  "我要走了。""你找到她了吗?""嗯。"娜娜沉默的看了我一会儿,眼眶渐渐红润,她勉强抑制着眼泪说:"吃过饭再走吧。""娜娜,她就在门口。"娜娜没有想靖文说的那样会去看,而是忽然扑过来,抱着我。

  这是我最熟悉的娜娜的动作。

  没有任何语言,甚至连哭声都是被压在我的臂弯里,娜娜,你又何必如此压抑?

  出来以后,靖文看着我胸前被娜娜的泪水打湿的痕迹,默默不语。

  晚上,靖文告诉我:"我给你一个整晚,让你认真的去想念她最后一次。"靖文说完转过去睡了,我意料之中的失眠。

  娜娜,你床头的安眠药,今晚又要少一粒了吧?

  第二天起床后我照了照镜子,还好没有黑眼圈,今天要去公司,不管昨天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影响今天的状态。

  我们永远都不能改变过去,但可以改变未来。我信心百倍。

  靖文帮我整理了一下衣服,骄傲的说:"老公好帅!"我知道她是鼓励我,我在她的脸颊亲了一下。

  我去公司要找的就是给我发短信的那个人,叫刘维明,可是我要叫她刘总。

  刚进公司大门,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红衣服的清秀女孩儿,我对她笑了笑,问:"请问刘维明刘总在哪?"女孩儿竟然站起来回答:"里面左转就是了,门上写着呢。"我再次礼貌的还以微笑。

  刘维明办公室的门半开着,他正和一人说话,我敲了敲。

  "哦,艾熙啊,来了,我处理点事,你先在外面等我一下。""好。"我又回到了那个女孩儿旁边。

  "你在这工作?"反正闲着,聊呗。"不,我是他们新签的艺人。"我点点头,看来我还是她的前辈呢。

  我们彼此都没话说,我掏出手机,无聊的翻着相册,看到了很多娜娜的照片。

  这时一个人过来,我以为叫我,屁股都离开沙发了,却听到那人说:"孟雪,你过来。"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是叫我,妈的还是有点紧张。

  身边的女孩儿跟着那男的走了过去。

  我继续摆弄手机,手心都是汉。

  几分钟以后那人又来了,这次是叫我。

  我们走进刘维明的办公室,那女孩儿竟然也在。

  刘维明说:"艾熙,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孟雪,前几天才刚刚签约。""我们刚才见过了。"我说。

  "哦,呵呵,以后还会常见呢,她是你的合作伙伴。"刘维明笑着说。

  "什么意思?"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公司决定让你们俩组合,唱一些情歌,当然也包括你送来的小样里面的一首歌曲。""可是我那歌不适合她唱。"我这话说完,孟雪低下了头。

  刘维明说:"歌是可以改的,关键是要适合听众,不是适合你一个人。"我想起了靖文彩铃里面那让我厌恶的甜腻腻的男女对唱,当即否定道:"我觉得还是以个人的方式发展比较好。""个人也可以,那就把那首歌给孟雪唱,你作为歌曲的创作者,公司也不会亏待你的。"我感到身后一片黑暗,面对他们,我不知该说什么好,眼前的画面在我的视线里慢慢扭曲、模糊。

  "你考虑考虑吧,艾熙。"刘维明的语气强硬。

  总是会有人拥有决定别人的权利,在那巨大的权利面前,我们微不足道。

  我在做最后一丝挣扎,说:"刘总,难道我就不能唱我自己写的歌吗?""可以,你可以唱给你自己听,或者在地下道唱给过路的人听。"刘维明看我低下头不说话,语气稍微缓和:"艾熙,希望你能理解,公司要发展一个新人,投入是很大的,要冒很大的风险,所以为了慎重起见,我们只能选择其一,而经过公司的讨论研究,我们一致认为孟雪的市场潜力比你更大。"这时带我进来办公室的那个人插话道:"艾熙,你们俩组合是一种很好的方式,有很多人连这个机会都没有。"我一直低垂的头忽然抬起来,愤怒的看着他们,说:"我唱歌是有底线的,我的梦想也不是做一个让我自己都讨厌的人,所以,我拒绝。"说完这话我转身就走了,没人拦着我,我知道我对他们可有可无,原来外界一直盛传的"革命者"对歌手的自由,也只是盛传而已。

  想起了那晚在酒桌,那个琴行老板对我说的话:"孩子,有的时候你要分清楚,你的梦想究竟是要在这一条路上功成名就,还是坚持自己热爱的东西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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