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蒙罗维亚,利比里亚,一九七六(1)

我的家在蜜糖湾 作者:(美)海伦·库伯


穿上浆挺的亚麻衣,戴着绕了缎带的花俏草帽,穿着白色长筒袜以及黑色的漆皮鞋,妈咪、尤妮丝、玛琳、维琪和我神气巴拉地穿过蒙罗维亚艾希蒙街第一联合卫理公会的侧门,仿佛这块地是我们的。老爸留在家里喝他的啤酒加蛋,玩填字游戏。

尤妮丝和我雀跃地期待着,因为我们有个惊人的计划。

教会礼拜十点半开始;我们一如往常,在十一点左右才姗姗来迟。我从来不知道礼拜是怎么开始的,即便是妈咪担任司事的礼拜天,我们还是照常迟到。

我们坐在家族专属的位置上,从一八二二年以利亚·强森协助建立这个教会以来,我们家族的成员就一直坐在相同的西南角落。它紧靠着墙,紧邻唱诗班,因此可以清楚地看到其他会众,他们也可以清楚地看到我们。

妈咪发给我们每个人上头用烫金字体印上个别名字的诗歌歌本,让我们可以跟着诵唱。我的那本上面写着“海伦·C·库伯”,不过中间名字的字体印错了,没有大写。尤妮丝那本印的是“尤妮丝·P·布尔”。她的字体印得很美。

那个星期天,妈咪担任司事,所以她穿了一身白,连帽子也是白色的,周边滚了圈蓝色缎带。她把我们留在我们的座位上,把手提包交给维琪后,就绕到教会后边取奉献盘。

她侥幸地及时赶上第一阶段收取献金的仪式,不过还是从吉妮祖母和教会里那些老爱给人脸色看的老太太那儿确实得到了一些坏脸色。

妈咪传递奉献盘时,玛琳蹦蹦跳跳地跟在她身后,跟着她在通道间前前后后走着。家族的一位友人要她坐下,年仅五岁的玛琳大声告诫他:“这不是你的教会,这是上帝的教会。上帝说,小孩子应当到它这儿来。”

钢琴发出尖锐、熟悉的和音。尤妮丝和我立刻坐挺,热切地听着。将计划付诸行动的时间到了吗?

不,还没。我们失望地坐了回去。

高级诗班开始吟唱了起来,里面有许多成员是五音不全的刚果老先生、老太太。这次,他们糟蹋的歌曲是我最喜欢的其中一首歌《古旧十字架》。

刚开始,和声还算优美。

远处的山岭上

孤立古旧十字架

这乃是羞辱痛苦记号

然而,当高级诗班的老太太们来到高音时,整首歌开始分崩瓦解。她们当中没有一个人能唱,但她们每个人都自认为是米瑞安·马卡贝①。当她们开始影响到我的合音时,尤妮丝从旁边戳了我一下。

“故我爱高举十字宝架架架架架。”她们抖着声音唱着。

“十十十字架!”渴望成为男低音的老先生们附和着,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更具男子气概。

“直到在主台前见主面!”老太太继续唱道。

她们扼杀了我的和声。我自己其实也不会唱,但至少我没有坐在唱诗班里头,我心想。压根忘了自己参加学校的合唱团。

接下来是一句长而拔尖的高音,跟你把螃蟹丢到热锅里所发出的声音没有两样:

“我一生要背负负负负负十字架!”老太太唱道。

“十十十字架!”老先生咆哮着。

“此十字架可换换换换换公义冠冕!”

歌曲结束时,我们全都忍不住放声大笑。就连忙完司事回到座位上的妈咪也不得不溜出侧门,这样别人才不会看到她脸颊上笑出的眼泪。

歌曲结束后,窦牧师宣布了一件事。“玛丽安·阿迪吉比姐妹生病了,请让我们为她祷告,祈求她早日康复,这样她才能尽快回来跟我们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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