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渴望――刘禹锡《西塞山怀古》(2)

笑看云起共潮生 作者:李建峰


石头城筑于楚威王七年,原为楚威王的金陵邑。扼守长江,远望江南。诸葛亮曾经称赞到:“钟山龙蟠,石头虎踞,真乃帝王之宅也”。哪知一语中的:后来,东吴、东晋、宋、齐、梁、陈六个王朝全部在此建都。真可谓是繁华堆砌,显赫一时了。只是这六个朝代,全是偏安一角。东吴又是最先被灭的国家。在诗人开来,东吴的命运已经足够揭示其它朝代的命运了。想想看,东吴有着神乎其神的王气支撑,又有史无前例的锁江工事,都没有挡住历史需要统一的巨轮。其它五朝五代,就更是螳臂挡车了。

至此,诗人的怀古如果在此戛然而止的话,也算得上一篇上乘之作。因为在前四句中,诗人已经用了酣畅淋漓的笔触,虚实相间、左右开弓的把沉淀于西塞山上的感怀说了个通透。止步于对神州统一的哲思和坚信,也已经留足了让人们回味的空间。如果全诗只是前四句,想必后人翻阅时,也是心满意足的。

但是,诗人并不满足。单单回顾东吴亡国史,还远远达不到诗人的要求。于是诗人宕笔一转,把诗情引到更为广阔的时空里。“人世几回伤往事。”在中国文人的宇宙观里,一向有感叹人生之短暂、宇宙之无穷的自觉。诗人在此把“人世几回”和永恒的时间对立起来,六朝粉黛虽然是非常轻盈的一笔带过,却丝毫没有轻慢、哀伤之感。与后句“山形依旧枕寒流。”互为唱和,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叹:不管怎样变更朝代,权倾天下,只有江山永在。

事实上,诗歌达到这种境界的时候,很容易陷入空泛、滥情的沼泽里,坏掉一身清誉。功力不够的诗人们,往往把包袱全部丢给大自然了事。或者空洞的发表些议论,仓促结尾。

刘禹锡可不是这样的泛泛之辈。相传诗人是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还有传言诗人乃匈奴之后。但不管怎么说,很显然的是,诗人已经从先祖那里继承了纵横捭阖的气度以及常人无法具备的眼光。他再次把开篇点出的历史事件,放置到颈联开垦充足的背景里,将石头城的寓意,溶解在现世的风尘中。

“今逢四海为家日”,诗人站在以大一统的高度,相当自豪的回顾起往事,正是这样,那些荒废在秋风芦荻中,曾刻满传奇色彩的军事故垒,就变得更为触目惊心了。诗人对统一的渴望和信仰,全篇不着一字,早已跃然纸上。薛雪在《一瓢诗话》中如此说道:“似议非议,有论无论,笔著纸上,神来天际,气魄法律,无不精到。”可谓得之精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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