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同学少年(17)

咱们小时候:属于80后的鸡零狗碎 作者:季海东


小光也认为自己的春天马上就要来了,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人——老徐的闺女徐莉莉。徐莉莉长得实在是太丰满了,而且皮肤很白,笑起来左右脸颊陷出两个酒窝。每次看到徐莉莉,小光都会联想到一碗红烧肉,还是刚出锅热气腾腾的那种。所以每次见徐莉莉,小光总会咽下很多唾沫,唾沫穿过喉结的时候,发出咕的一声响,像一只处于发情期的鹧鸪。

因为徐莉莉,老徐的“流氓罪”(闯澡堂)与“伤人罪”(砍屁股)都被撤销了,只要小光不再追究,也就算是过去了——也并不是没有什么条件,小光对老徐说,我的屁股是你砍的,医药费你得给我包了,养伤的这段时间,得让你闺女伺候着,徐莉莉不是不上学了嘛,凑合着让她送饭吧,鲍鱼海参的就算了,搞只鸡炖炖比什么都强!——除了说话的腔调让人腻歪,小光提出的条件并不过分,老徐答应下来,每天好说歹说劝徐莉莉给这个小阎王送好吃的,像个老鸨。

徐莉莉一百二十个不愿意给小光送饭,老徐送她出门的时候,她就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故事——《 小红帽 》。她就是那个一边挎着饭篮子一边唱歌的小红帽,而小光,就是躺在外婆床上的那个大尾巴狼。她从没正眼瞧过这个曾经的“飞鹰帮”帮主,她的心里只有杨凯。那天晚上,老徐拎着菜刀冲出门外的时候,徐莉莉也追了出去,她可不想杨凯被老妈一劈两半。后来,听说杨凯在澡堂里面失踪了,而小光却被离奇地砍了一刀,还是削在了屁股上,徐莉莉就笑了。其实,每次给小光送饭,她总能听小光讲很多很多话,有些很肉麻,但绝不让人讨厌。换言之,这个大尾巴狼并没有坏到不可救药的程度。

为了向徐莉莉示爱,小光花费了不少心血,发明出若干高招。比如,当四合院外有来炸爆米花的,小光就会拿上半瓢大米跑出去,看着炸爆米花的人把大米连同糖精一起倒进黑黑的中间粗两端窄的“炮筒子”里。“炮筒子”被架到炉子上,底下煤火生得很旺,“炮筒子”连轴滚,10分钟后,顶端的压力表一旦到了极限,就被端下架,用脚踩住一端,另一端伸进长方体铁丝笼,拿钳子(戴皮手套)掰住一角,一跺,“炮筒子”就轰的一声伴着白气炸开,热情的爆米花破膛而出,宣告着这一炉的胜利。为了显示真心,小光甚至用了两包“丰收”贿赂师傅,亲手为徐莉莉炸了一炉爆米花。

作为辅助手段,小光还到照相馆给自己拍了一张黑白照片。当时的照相馆十分简陋,道具多为画着图形的纸板。如果要拍“腾云驾雾”的效果,就会在胸前挡一块画着飞机的板子,把上身和头露出来,下身被纸板遮住,稍加处理,就云山雾罩的,仿佛真在空中潇洒了一回。小光照相的时候没有选飞机的板子,他找的板子是一个骑着战马的盔甲战将,只把脸的地方抠去,人站在板子后面,脚底垫几块板砖,把脸从那个抠出的洞里露出来,等照片出来,果真就是一个英姿飒爽的英雄!如果没有那只歪眼,小光在这张照片上应该有赵子龙的效果,但那只歪眼还是不争气地出现了,小光在照片上就由赵子龙变成了三国后期的夏侯敦。

小光把那张黑白艺术照郑重其事地交给徐莉莉的时候,徐莉莉正把她那颗脑袋扎进满满一塑料袋的爆米花中拱来拱去,徐莉莉抬起头的时候,有几粒爆米花正好粘在她的脸颊上,鼻子上,嘴上。小光从徐莉莉的鼻子上摘下一粒爆米花,很自然地塞到自己嘴里卖力嚼着,小光说,这张照片就送给你吧,留个纪念。徐莉莉看到照片的时候,当场就喷了,她扑哧笑出声来,爆米花噗地惊起来,云飞雪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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