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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罗廷携巨资登场(2)

中国1927·谁主沉浮 作者:叶曙明


中共中央委员彭述之后来指出:“孙(文)的解释是清清楚楚的:他所需要的一切就是俄国的‘同情’,即苏联的军事和经济援助。这就表明了他准备随时把陈独秀的中共撵出去。因而,这就预示了蒋介石和汪精卫后来采取的清党措施。”

陈独秀是新文化运动的旗手,手握动摇山河之笔,胸怀改天换地之志,是万千青年崇拜的偶像,在党内一向以老头子自居,评论同志时,常把“这孩儿不错”、“那孩儿还行”挂在嘴边,动辄拍桌子、摔茶杯,如今要他在孙文面前低声下气,如何受得了?孙文生陈独秀的气,陈独秀也生孙文的气。双方立场,如是悬殊,合作之中,各有打算。要走好钢丝,岂是容易的事情。马林泄气地承认,他对孙文已经“毫无办法”。

陈独秀不屑于长久寄人篱下,7月19日晚上,中央开会,作了两点决定:一、以后对国民党的批评,措词要温和一点;二、为了避免和国民党搞僵关系,中央撤离广州。既然合作不愉快,不如“一切工作归国民党”算了。

马林原打算在广州长住下去,事到如此,也只得长叹一声“不如归去”了。会后陈独秀等人便收拾行装,有如飞鸟投林一般,纷纷回到他们熟悉的上海去了。

孙文一向当中共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少年学生”,小小波澜,并没有导致孙文和陈独秀公开翻脸,联俄政策也未受影响。但马林费尽心思,任务仍未能圆满完成,只好奉命卷了铺盖,意兴阑珊,踏上归途,结束了短短两年的在华使命。他不是无能,只是欠缺了一点时也运也,以致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马林前脚刚走,由苏联顾问鲍罗廷和加伦率领的“驻广东代表团”,便在秋高气爽的10月,抵达穗垣。苏俄政府驻中国全权代表加拉罕热情洋溢地向孙文推荐说:“请您不仅把鲍罗廷同志看做是政府的代表,而且也把他看做是我个人的代表,您可以像同我谈话一样,坦率地同他交谈。” 尤其重要的是,用陈独秀的话来说,鲍罗廷的皮包里,带有“苏俄对国民党巨量物质的帮助”。“巨量”二字,足以鼓舞人心。

“指导中国革命”的接力棒,至此,由马林传到了鲍罗廷手里。

鲍罗廷,祖籍犹太人,年轻时即加入布尔什维克派,开始地下工作。曾在美国波士顿和芝加哥生活,创办《美国工人》杂志,协助建立墨西哥共产党,1922年在英国被捕下狱,出狱后即由莫斯科赴广州。加伦本名瓦西里?康斯坦丁诺维奇?布留赫尔,1890年生于俄罗斯雅罗斯拉夫省一个贫苦农家,只读过几年书,便到彼得堡当工人,1921年任远东共和国人民革命军总司令,翌年任军长。

斯大林让鲍罗廷担任孙文的政治顾问,并责成他:一、遵循中国民族解放运动的利益,不要迷恋在中国培植共产主义;二、与苏联驻北京全权代表协调工作;三、定期向莫斯科汇报工作。其中没有一项是关于中共的。

直到很多年以后,斯大林仍觉得,中共不是一个正统的无产阶级政党。中国没有真正的无产阶级政党,既然如此,从现实的角度考虑,当然投资在人多势众的国民党身上,比较划算了。

途经上海时,鲍罗廷与陈独秀见了一面。陈独秀对国共合作,还是想玉成其事。既然开了头,就让它结个善果。

事实证明,鲍罗廷的操作能力,比马林高明多多。他到广州后,没有喋喋不休地劝孙文放弃军事,一心一意搞政治宣传,而是立即陪同孙文视察东江前线,很认真地倾听孙文的军事计划,尽管他内心觉得这些计划大都是纸上谈兵。在惠州前线,他躬蹈矢石,亲自布置飞鹅岭炮兵阵地,轰击敌阵。孙文对这个于硝烟之中毫无惧色的俄国犹太人,顿生好感,回到广州后即聘他为国民党组织训练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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