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前任中场球员(8)

第四只手 作者:(美)约翰·欧文


当他父亲把歌再唱一遍的时候,鲁迪笑得乐可不支,六岁大的儿童忒爱有关粪便的幽默。

“别在你妈面前唱这首歌。”鲁迪的父亲警告他。他们从而拥有了一个秘密,在建立父子亲情上又跨前了一步。

过了一阵子,两本童书,《小老鼠斯图亚特》和《夏洛的网》跟着鲁迪先后进了家门,可是希尔德雷德不肯念给他听;更差劲的是,她把两本童书都扔了。直到鲁迪撞见她扔掉《夏洛的网》,才把事情讲给父亲知道,父子俩之间的感情更添一分。

每逢两人相聚的周末,扎贾克会从《小老鼠斯图亚特》和《夏洛的网》里选一本念给鲁迪听,或者两本都念,小家伙怎么也听不腻。他每回一听到夏洛死了,往往就哭了起来;听到小老鼠斯图亚特撞上牙医师的隐形车,则哈哈大笑。而且,鲁迪和斯图亚特一样,觉得口渴的时候,会对他父亲说,他“口渴到快毁灭了”。(当然啦!头一回鲁迪得问他爸爸,“毁灭”是什么意思。)

在这同时,尽管扎贾克医师在制衡希尔德雷德灌输给鲁迪的观念上,斩获不少--这孩子越来越相信,他的父亲的确是爱他的,然而这位手外科医生的小心眼同事们,依旧自顾自认定,他们高出扎贾克一等,因为据称扎贾克的六岁儿子郁郁寡欢、营养不良。

起初,扎贾克的同事也因艾尔玛而自认胜他一筹,他们认定,唯有蹩脚的家伙才会挑上她当管家。然而,在艾尔玛开始改造自己以后,过不了多久,他们就注意到了,而扎贾克还得再等好一阵子,才也像他们一样,显露出兴趣。

扎贾克未能察觉艾尔玛的转变,进一步证明了他是个视若无睹的狂人。这个女孩体重掉了二十磅;她加入健身俱乐部,一天跑上三英里,可不光是慢慢地跑而已。她的新行头虽然品味不高,却刻意地展露身材曲线。艾尔玛这辈子都不会变成美女,可是她身段姣好。希尔德雷德将开始散布谣言,说她的前夫同脱衣舞娘交往。(四十开外的离婚妇人,对曲线玲珑有致的二十多岁女人,可是绝不留情的。)

别忘了,艾尔玛为情所困,已经豁出去啦!有天夜里,她蹑手蹑脚,全身赤条条,穿过二楼幽暗的走廊,心想,要是扎贾克尚未就寝,并且凑巧看到她一丝不挂,她会告诉他,自己有梦游的毛病,有莫名的力量驱使她走来他的卧房。艾尔玛巴不得扎贾克医师见到她裸体--当然啦,得是不经意间看到--因为她不但已锻炼出一副棒得不得了的身材,且已对此培养出十足坚实的信心。

然而,艾尔玛蹑足经过医师紧闭的房门时,觉得隐隐约约好似听见扎贾克医师在做祷告,在信仰并不虔诚的艾尔玛看来,身为手外科医生竟然做祷告,此举令人怀疑有不符科学之嫌。她在医生房门口多听了一会儿,发觉扎贾克并不是在祈祷,松了口气,他只不过是用祈祷的声调,大声朗读《小老鼠斯图亚特》。

“到了晚饭时光,他拿着他的斧头,砍下一株蒲公英,开了香辣火腿罐头,享用一顿火腿配蒲公英奶的清爽晚餐。”扎贾克医师朗读《小老鼠斯图亚特》的片段。

艾尔玛受自己对他的爱震荡,可是光是听见香辣火腿这几个字就够她恶心,于是蹑手蹑脚折回自己在厨房旁边的卧室,中途停下来,自冰箱那碗逐渐融化的冰块上取出胡萝卜,嚼了几根。

这个寂寞的男人要到何时才会注意到她啊?

艾尔玛吃大量的坚果仁和水果干,她也吃新鲜水果,还有一大堆的生菜。她会用姜和豆豉调制无油的蒸鱼,扎贾克医师赞叹之余,竟心血来潮,请他在医学院教的学生来家里吃饭,此举令艾尔玛(以及所有认识他的人)好生惊讶。

扎贾克料想,这些哈佛生可能会有一个想约艾尔玛。在他看来,她好像芳心寂寞,大多数的男学生也很寂寞,这位医生浑然不知艾尔玛眼里只有他一人。他一将艾尔玛以他的“助理”身份,介绍给他的年轻医科男生,他们当场假定他早已把上了她,遂放弃一切希望,因为她显然是个骚货嘛!(扎贾克的医科女学生则可能会认为,艾尔玛也好,扎贾克也好,都是一副孤注一掷、不顾一切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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