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他随口问。

“昨晚午夜……”李士群向吴四宝瞥了一眼，吴四宝忙将昨天晚上的情形说了一番。

“这么说来，凶手是提前潜入本田诊所，杀死了本田医生，再等着苏处长入彀。”

“这也是让我不明白的地方，当时我安排苏处长看病，那完全是临时起意，凶手怎么可能提前知道？除非他是神仙，能掐会算……”吴四宝忙说。

“那依吴队长的意思呢？”藤木芳雄不紧不慢地问。

“我猜，凶手可能要杀的是本田医生，杀人后来不及离开，苏处长又正好上门来问诊，凶手便一不做，二不休，连他也杀了。”吴四宝做了个向下切的手势。

“李主任呢？你怎么看？”藤木芳雄又微笑着问李士群。

“凶手的目的如果真是要杀害本田医生，又怎么会在杀人后不迅速离开，反而换上了本田医生的服装，带了口罩去开门。从当时的时间看，诊所已经停业，即使没人应门也不奇怪，凶手根本没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李士群显然早有准备，字斟句酌地说道：“唯一的解释便是，从一开始，他的目标便是苏处长！”

藤木芳雄点了点头：“很出色的推理，不愧是曾经留苏的高才生啊，逻辑非常清晰。”

李士群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曾经加入共产党一直是他心头的最大负担，无论是蒋政府还是日本人，都不可能真正信任一个曾经的赤色分子。为此，他不断地逮捕、屠杀过去的那些同志，试图用他们的鲜血来证明自己的忠诚。事实证明，这也是唯一有效的方法。

“尸体验过了吗？”

“验过了，本田医生是被利器杀死的。从伤口上看，似乎是匕首类的凶器。”吴四宝介绍道。

“苏处长呢？”藤木又问。

“他是被勒死的，就在诊所的病床上。”

三人沿着小路向西走。路上藤木芳雄一直低着头，似乎在找到凶手的脚印。细如青丝的小雨将整条青石板小路都打湿了，踩在上面滑润之极，就好象上了一层绿色的釉。

西侧的居室外，一个身着和服的中年男子倒在房间外的走廊上，胸口一片殷红，死鱼般的双眼孤寂地望着青白的天空。

藤木芳雄在尸体前蹲了下来，双手合什，默哀片刻。

“我曾经在军部的联谊会上见过本田医生的，那时他还曾经高歌一曲，往事如烟啊……”他感叹了一声，又皱眉道：“本田医生曾经获得过日本柔道大赛的第四名，身手是极好的，从现场看，他也的确作出过反抗，你们看看隔扇。”藤木芳雄望着房间的隔扇说。隔扇上，纵横着一道长长的刀痕，“看出些什么吗？”

李士群和吴四宝一起仔细观察着刀痕。藤木这样说，一定意味着上面留下了某些线索。

长长的刀痕斜斜划过隔扇，痕迹很细，断处非常平整。

“这是凶手的刀痕，本田医生当时躲过了第一刀。”李士群抬起头，向藤木望去。

“凶手并不擅长用刀，这一刀用力太猛了……”藤木伸出手指，沿着刀痕缓缓下滑：“一刀下去，重心便失去了。本田这样的柔道高手，是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的。”说着，藤木向走廊边的鞋柜处望去。

鞋柜有些歪斜，各色各样的鞋子掉落满地。

“凶手被本田医生摔了出去，撞倒了鞋柜。”藤木走到鞋柜边，望着本田的尸体。“凶手已经知道本田是不好对付的，他当时是怎么做才能迅速杀掉了本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