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新的高潮(1)

斯大林评传 作者:(俄)托洛斯基


[柯巴的第三次流放从1910年9月23日持续到1911年7月6日,这时他在完成了两年流放期的剩余时间以后获释,其中有两个月是在从巴库前往索里维切果茨克的途中度过的,并且曾在各个转送监狱中停留。因此,]这次柯巴[作为一个流放者]在流放地度过了8个多月。关于他在索里维切果茨克的生活,关于与他保持联系的流放者,关于他所读的书和使他感兴趣的问题,人们实际上是一无所知的。从他在那个时期写的两封信看来,他从国外收到了刊物,并且能够了解党,或者更正确地说是了解侨居国外的人的生活;在国外,派系之间的矛盾已达到严重阶段。普列汉诺夫和他的一些无足轻重的追随者,再次与他的最密切的朋友们决裂,为使党处于非法状态这种主张辩护,反对取消派。这是这位了不起的人物一生中的激进主义最后一次显现,他当时正在迅速走向没落。这样就产生了惊人的、自相矛盾的和寿命不长的列宁-普列汉诺夫联盟。另一方面,存在着取消派(马尔托夫等人)、前进报派(波格丹诺夫、卢那察尔斯基)和调和派(托洛茨基)之间的和解。第二个联盟是完全没有任何原则作为基础的,它的组成在一定程度上使参加者自己也感到惊奇。调和派仍想“调和”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由于以列宁为代表的布尔什维主义无情地拒绝关于与取消派达成任何协议的主张,调和派自然转而采取与孟什维克和前进报派结成联盟或半联盟的立场。正像列宁写给高尔基的信所说的,使这个插曲式的联盟结合在一起的东西,是“对布尔什维克中央的厌恶,因为这个中央为保卫它的思想而进行了无情的斗争”。这两个联盟的问题在当时人数不多的党的队伍中引起了热烈的讨论。

1910年12月31日,斯大林向巴黎写信说:“谢明同志,昨天我从同志们那里收到你的信,我首先向列宁、加米涅夫及其他同志致热烈的敬礼。”①由于有加米涅夫的名字,表示这个敬礼的话不再刊印了,接着就是他对党内形势的估计。“照我的意见,联盟(列宁-普列汉诺夫)这条路线是唯一正确的……联盟的计划显然是列宁的主意——他是一个聪明的人,他明察秋毫。但这并不是说任何联盟都是好的。托洛茨基联盟(他会说,这是‘综合’)就是腐朽的没有原则性的东西……列宁-普列汉诺夫联盟之所以有生气,就在于它有深刻的原则性,并在于它的基础是对复兴党的方法问题有一致的看法。可是,正因为这是联盟而不是合并,所以布尔什维克必须有自己的派别组织。”①所有这一切是完全符合列宁的看法的,实质上只是阐释列宁的文章,在性质上是表示自己忠于原则。他进一步宣布,主要的“不是国外工作而是在俄国国内的实际工作”。在好像是顺便这样宣布以后,斯大林马上又解释说,实际工作就是“运用原则”。在重复了这个有魔力的字眼“原则”而加强了自己的地位以后,柯巴就更接近于他要说的话了。他写道,“……据我看,我们目前刻不容缓的任务是组织中心小组(俄国国内的),这个小组应该先把……秘密的、半公开的和公开的工作统一起来……这样的小组像空气和面包一样地需要。”②这个计划本身并无任何新奇之处。自从伦敦代表大会以来,列宁曾经不止一次企图恢复中央委员会在俄国的核心,但是在这以前,党的分散使这些企图全都失败了。柯巴建议召开党的工作者的会议:“这个会议很可能给上述的中心小组提供适当的人选。”③在暴露了他把党的重心从国外转移到俄国来的目的以后,柯巴又赶紧来消除列宁可能有的任何疑虑:“行动必须坚决而无情,不要怕取消派、托洛茨基派和前进报派方面的责难。……”④他故意谦虚地谈到他计划中的中心小组:“这个小组可以随便叫什么名字,叫‘中央委员会俄国分部’或‘中央委员会直属辅助小组’都没有关系。”⑤这种假装的毫不在乎的态度大概是为了掩盖柯巴的个人野心。“现在来谈我自己。我还有6个月刑满,刑满之后,我就可以完全听候使唤。如果实在迫切需要工作者,我立刻可以溜之大吉。”⑥这封信的目的很清楚:柯巴提出自己为候选人,他想最终成为中央委员。

柯巴的无可非难的野心出人意料地被他另一封信(写给莫斯科布尔什维克的)显示出来了。“高加索沙夏在写信给你。”(这封信就是这样开始的)“你记得1904年在第比利斯和巴库的时候吧。首先我向奥里珈、向你、向格尔曼诺夫致以热烈的敬礼。现在与我一起过流亡生活的伊·姆·戈卢别夫把。”你们的情况全都告诉我了。格尔曼诺夫知道我叫K…b…a(他会明白)很奇怪,迟至1911年,柯巴不得不用间接的、纯系偶然的名称来提醒老党员想起他自己的情况,他仍然是不知名的,或者有被人们轻易忘记的危险。他继续说:“我在今年7月就要(流放)期满。伊里奇等人要我不等期满就到两个中心之一去。但是我希望完成我的期限(一个合法的人机会更多一些)……但是如果非常需要人(我正等待他们的答复),那么当然我将溜之大吉……我们在这里无事可做,真闷得慌,我简直要闷死了。”

从起码的谨慎这一观点来看,信中的这一部分看来是惊人的。一个流放者的信件总有落入警察手中的危险,然而他竟没有明显的实际理由就写信给他不很熟识的党员,提供关于他与列宁秘密通信的情况,并告诉他们,有人要他从流放地逃走,如果需要,他“当然将溜之大吉”。我们以后会看到,这封信果真落到宪兵之手,他们不费什么劲儿就确定了寄这封信的人的身份以及他所提到的所有人的身份。说明这种不谨慎做法的一个解释必然是:急于想夸耀!在1904年可能未受人充分注意的“高加索沙夏”情不自禁地要告诉莫斯科布尔什维克,列宁本人已把他包括在党的中央工作者之列。但是,作这种夸耀的动机只起辅助作用。这封神秘信件的关键在最后一部分:

当然,我们听到了关于国外的“杯水风浪”的情况。一方面是列宁-普列汉诺夫联盟,另一方面是托洛茨基—马尔托夫—波格丹诺夫联盟。据我所知,工作者对第一个联盟的态度是赞同的。但是一般来说,工作者开始看不起侨居国外的人员:“让他们任意在墙上爬吧;但是,至于我们,凡是珍视运动的利益的人,应当工作,其余的就不用管了。”我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

令人吃惊的话!斯大林认为,列宁反对取消派和调和派的斗争是“杯水风浪”。“工作者”——其中也有斯大林——“开始看不起”侨居国外的人员(也包括布尔什维克参谋部)。“凡是珍视运动的利益的人,应当工作。其余的就不用管了。”看来,运动的利益与制定运动纲领的理论斗争并无联系。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Copyright © 读书网 www.dushu.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备15019699号 鄂公网安备 4201030200161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