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1965年间，欧文·米尼便察觉出策略上的问题。

三月时，美国空军开始“雷霆”行动--攻击北越各标的物，阻止物资南下--而第一批的美国战斗部队也登陆越南。

“这么一来就没完没了，”欧文说，“没有什么好方法可以结束这场战争。”

圣诞节当天，约翰逊总统暂停“雷霆”行动，停止了轰炸攻击。一个月内，轰炸行动再次展开，而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也通过电视转播其越战听证会；那时我外婆才开始注意这件事。

1966年的秋天，据说“雷霆”行动将对河内展开攻击；但是欧文说：“我觉得河内应付得了。”

你还记得“老虎猎犬”（Tiger Hound）行动？还有“捣碎机／白翼／清丰二号”行动吗？这项行动造成敌军2389人丧生。还有“保罗·里维利／清丰十四号”行动--并不很成功，只歼灭546名敌军。还记得“孟何六号”行动吗？敌军阵亡人数是6161人。

在1966年新年除夕时，共计有6644名美军在战场捐躯；欧文·米尼记得在“孟何”行动中，我方阵亡人数比敌方多了483人。

“欧文，你怎么会记得这些事情？”我外婆问他。

威斯特摩兰将军在西贡要求“新的兵力”；欧文也记得这件事。根据美国国务卿迪恩·腊斯克的说法：“我们正在赢一场消耗战。”

“我们赢的不是这种战争。”欧文·米尼说。

1967年年底，在越南的美军多达五十万人。当时，威斯特摩兰将军说：“我们已经到了最重要的阶段，眼见就要进入战争的尾声。”

“什么尾声？”欧文问那位将军，“那些‘新的兵力’到底怎么了？还记得那些‘新的兵力’吗？”

现在我相信欧文记得所有的事情，无所不知的一部分就是记得每一件事。

你还记得“春节进攻行动”（Tet Offensive）吗？那是1968年的1月；“泰特”（Tet）是越南的传统春节--相当于我们的圣诞节和新年--越战期间，每逢节庆假日双方通常会停火。但是那一年春节，北越军队竟攻击上百个南越城镇，包括三十多个地方首府。那年约翰逊总统宣布，他不再寻求连任--记得吗？那年罗伯特·肯尼迪也遇刺身亡；你可能想起来了。这一年，理查德·尼克松当选总统；或许你记得他。次年，1969年--那年里根形容抗议越战是“援助并安慰敌人”的行为--当时还有五十万的美国人在越南。我从来就不是其中之一。

超过三万名的加拿大人也加入越战行列。越战期间，几乎也有差不多三万的美国人前往加拿大，我是其中之一，而且是留在该地的其中一个。1971年3月底--当威廉·卡利中尉因蓄意杀人被定罪时--我已经是拥有不动产的移民，并且也提出加拿大公民的申请。1972年的圣诞节，尼克松总统下令轰炸河内；十一天的连续攻击，耗费四万吨以上的高性能炸药。就像欧文说过的：“河内应付得了。”

他说过的事情有哪一件不是正确的？举个例子，他是怎么说艾比·霍夫曼的--记得这个人吗？他就是企图让五角大厦离地在空中飘浮的人；他简直是个小丑。霍夫曼创办“国际青年党”，就是那些所谓的“雅皮士”（Yippies）激进青年组织；他积极从事反战抗议，同时构想出一个有意义的改革，其粗糙的特质，就像以搞笑和粗俗的方式来表达不敬。

“这个笨蛋以为自己在帮什么人的忙啊？”欧文说。

欧文·米尼帮助我远离越南--借着只有欧文才办得到的一种手段。

“就当这是我送给你的小礼物。”--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想到我因为他拿走犰狳的爪子而生气，我就觉得惭愧。天晓得，欧文给我的远多于他从我这里拿走的--即使你认为他带走了我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