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说的“喔，这下就真相大白了！”我直到今天才比较明白哪些事情“可以让一切真相大白”。

后来，我当然把这整件事的经过告诉了丹恩·尼德翰--包括欧文深信他打断了死亡天使的工作，以及他如何接下天使的任务。

不过我忽略了一些事，其中之一就是欧文是多么精确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措辞都很精准，而不是一般小孩经常使用的语言。好些年来，他常说：“我永远不会忘记你外婆，她哀号得像搬尸妖精似的。”但他这么说时我总不以为意，我甚至记不得外婆曾经如此惊天动地--我只记得欧文的尖叫声。同时，我觉得那只是一种形容--“哀号得像搬尸妖精似的”--而我无法想象欧文为何牢记着我外婆那次鬼哭狼嚎，觉得它那么重要。我八成一再向丹恩复述欧文说过的话，因为多年以后丹恩问我：“欧文是不是说过你外婆是搬尸妖精？”

“他是说她‘哀号得像搬尸妖精’。”我解释。

丹恩翻了字典，然后把舌头咋得啧啧作响，一边摇着头，接着笑着说：“这个孩子！好特别的孩子！聪明却又荒谬！”而那是我第一次学到“搬尸妖精”究竟是什么--那是爱尔兰民间传说中的女鬼，她的哭号是一种警告，表示即将有挚爱的亲人要死亡。

丹恩·尼德翰说得对，欧文一向如此--“聪明却又荒谬”--用来形容那只花岗岩老鼠再贴切不过了；这完全是我对欧文的感觉：“聪明却又荒谬”。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你将会发现--他或许并不那么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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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们镇上的人，对我们惠尔莱特家的人而言，我妈在历经长达四年的恋爱交往后，才答应嫁给丹恩·尼德翰，这种奇怪的举止完全违反我妈的个性。玛莎阿姨曾说过，我妈五分钟不到就跟别人“乱来”，然后生下了我！或许这就是道理所在：如果她的家人和格雷夫森镇全镇的人，对她的道德观及随和的个性有所质疑--他们可能认为我妈很容易被别人说动而做出不规矩的事--而她和丹恩·尼德翰漫长的婚约至少可以向他们证明某些事。因为显而易见，打从一开始，丹恩和我妈就彼此相爱。丹恩很专情，我妈也不再和其他人约会，不出几个月他们就“订婚”了--而且大家都看得出来，我非常喜欢丹恩。即使像我外婆那么谨慎的人，最害怕她那任性的女儿会轻举妄动，一头栽进去；可是后来她却对我妈拖拖拉拉不肯定下婚期的事，感到非常不耐烦。丹恩·尼德翰的个人魅力，不仅很快使他成为格雷夫森学院社区最受欢迎的人，也迅速赢得我外婆的欢心。

根据惯例，外婆并不是很快就会被讨好的人--对谁都一样。然而，丹恩在格雷夫森剧团业余演员身上努力有成的魔力让外婆着迷不已，促使她答应在毛姆的剧作《坚贞的妻子》一剧中轧上一角；她扮演被骗妻子高高在上的母亲，并以演技证明自己是个很成功的喜剧演员，展现出那种轻浮愚蠢的完美神韵--她是深谙世故的典范，这是我们全都缺少的特质。她甚至以英国腔念台词，全然不需丹恩指点，而丹恩也不是傻瓜，他非常了解她的潜力，英国腔不会永远埋藏在哈里特·惠尔莱特的内心深处--只要有机会让她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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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直接回答直接的问题……”扮演卡佛太太的外婆傲慢地说道--她完全融入剧中角色。令人难忘的另一幕是，对于女婿和女儿的“好朋友”之间的暧昧关系，她理性地分析道：“如果约翰想要欺骗康斯坦斯，那个人最好是我们大家都认识的。”外婆演得真好，博得满堂彩；非常出色的表演，可惜的是--我自己的看法，可怜的约翰和康斯坦斯两个角色演出有些沉闷，分别由我们爱狗的邻居、有点怯懦的费什先生（丹恩固定的人选）和女暴君沃克太太饰演，她的腿是全身最性感的部分--只不过全被那件适合在这出客厅喜剧里穿着的长裙所遮盖。外婆假装谦虚，表现得很羞怯，只是说她对1927年有一种特别的了解--我毫不怀疑：当时她一定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姐；“而你妈呢，”外婆告诉我，“当时比你还要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