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告诉你，三十美元一小时，外加各种开支。”

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扬一下就表达出他的惊讶。“当然，可以作为你办公室租金的一部分。”他说。

“是完全冲抵我办公室的租金。”

死一般的沉默。

终于，他开口说道：“情况不可能是这样的。”

“这是我一开始就跟加州信实公司讲好的。”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过去六年以来一直都是这样办的，以前还从来没有人提出过什么意见。”

他提起写字的钢笔。“好吧，让我们来看看能不能把这件事澄清一下。”

“澄清什么？这是协商好的。这种安排合我的意，也合他们的意。”

“米尔虹小姐，你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根本没有。你为什么这样问？”

“我不知道如何来理解你的这种态度。”他说。

“我的态度很简单。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让你打着官腔跟我瞎扯。我又不是为你打工，我是一名独立签约人。你不喜欢我的作风，那就另请高明吧！”

“我明白了。”他把笔帽套好，开始收拾手头的文件。他的动作很干脆，态度也很生硬。“或许我们可以换个时间再谈一次，当你更平静一些的时候。”

我说：“妙极了，你也一样。反正我现在还有事儿要做呢。”

他先我一步走出了小房间，径直往麦克的办公室走去。周围所有的公司雇员都在努力工作，人人脸上都是一副勤勉专注的表情。

我把这次交锋丢进脑海的某个角落里，暂时不去想它。以后麻烦一定很大，但眼下我才不在乎那么多呢！

他们交给我的比比安娜迪茨的地址结果证明是一片空地。我坐在车里，瞪着这一小块未经修整的土地发呆。地面上点缀着原生态的野草、棕榈和石砾，碎玻璃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只避孕套无力地悬挂在一片凋落的棕榈叶上，仿佛是一条懒蛇留下的蛇蜕。我再次核对了一下档案中的信息，然后扫视着两侧的房号，可就是没有对得上号的。我随手打开仪表板下的杂物箱，抽出一张城区图。我把它铺开摊放在方向盘上，眯着眼仔细查看地图背面按字母顺序排列的街名索引，但其中根本没有任何其他名称相同的公路、车道、大街或小巷，甚至连名称相近的都没有。在我同泰特斯会面之前，我把迪茨的档案扔在了公司的办公室里，所以我手头上现在只有几行用铅笔记下的笔记。我想现在是时候找玛丽贝尔弗劳尔谈谈了，看看她是否还掌握着其他的联系方式。我发动汽车往城区驶去，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那个子虚乌有的街道地址进一步证实了迪茨女士在撒谎。这种可能性刺激着潜伏在我内心深处的邪恶感。用加州的土话来说，我能够和骗子们产生“共鸣”。调查老实本分的人可远不及这种事情带劲儿。

我注意到一家加油站的内侧有部投币电话，于是我开车进去把油箱加满，同时给加州信实办事处的玛丽打了个电话，跟她讲了一下情况。“你还有这个女人的其他地址吗？”我问道。

“哦，金西，可怜的东西。我听说你跟戈登泰特斯见面的事儿了。真不敢相信，你竟然弄得他郁闷了好一阵子。他对着麦克大吼大叫，声音大得我在这里都能听得到。”

“我实在是无法忍受了，”我说，“我真想表现得规矩点儿，但就是忍不住要发作。”

“哦，可怜的宝贝！”

“我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糟，”我说，“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我看见他和公司副总裁一起出去了。他看上去心烦意乱，还告诉达西帮他接电话。他才刚走出大门，屋里的紧张就消散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