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儿有公用电话吗？”

“在后面的储藏间里。”她说着用手中的香烟指了指。半英寸长的烟灰掉了下来，从她围裙前滚落。

我把四个小镍币塞进投币孔，给玛丽贝尔弗劳尔打了个电话，把我费尽周折打探到的比比安娜迪茨的地址告诉她。

“谢谢你！这真是好极了，”她说，“我正好有一小扎表格要寄给她。你回不回办公室？”

“回，我过一小会儿就回来。我想再待上一会儿，看看比比安娜会不会露面。”

“好的，你晚点儿过来一下，我们合计一下该怎么处理这事儿。”

“戈登泰特斯回来了吗？”

“没有，还没呢。或许他被赶跑了。”

“我很怀疑。”我说。当我挂断电话时，一枚镍币从退币孔中滚了下来。今天真走运！我左手边是一个外侧装有斜面玻璃橱窗的肉食品柜台，柜台上方的一块广告牌上推出了一套特别午餐：辣椒青豆、凉拌卷心菜，外加一份三角形牛排三明治，只要两美元三十九美分，闻上去香得不得了。这种三角牛排显然是当地的一种特产，它是指从一个大家都不了解的部位切下来的牛肉。每隔一段时间，当地某位记者就会试图追溯一下这个专业词汇的起源。他所提供的文章会配上一幅牛的剖面图，上面勾画出牛全身各部位的肉排。三角肉排位于牛的左侧后部，正好与后臀肉相对。人们通常对其进行炙烤和切片之后，配上自制的调味辣酱覆于小圆面包上，或者同芫荽叶一起包裹在玉米粉圆饼之中端上来。

“大伯”从一间可供人出入的冷库中冒了出来，带出一股寒气。他六十来岁，身材魁梧，面容宽厚，目光温和。“我能为你提供点什么？”

“那种三角牛排怎么样？”

他朝我眨了眨眼，面带微笑，一言不发地备好一份。

我一手拿起三明治，一手从冷藏柜中抓起一瓶无糖百事，在前台付完账。我回到车里，狼吞虎咽地吃起了午餐，同时小心提防着辣酱漏到自己制服的前襟上。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束鲜花渐渐变得委靡不振，使我的大众车里充满了殡仪馆中的花香味。我盯着比比安娜的车道，两个小时过去了，我的监视如同坐禅般平静完美。对于许多私人侦探事务所，监视工作的收费通常要高于其他服务，因为它太乏味了。周围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没有访客，也没有人开灯。我忽然想到：如果我需要长时间监视此地的话，最好还是联系一下当地的巡警，向他通报一下情况；另外，重新找辆车子并编一个在附近转悠的合理借口，那样做才明智。邮递员从一旁走过，取走了比比安娜邮箱中待发的邮件，放下一扎寄来的信件。为了要弄清哪些人写信给她，我愿意作出牺牲，可我不想再拿自己的运气去冒险了。这女人上哪儿去了？如果她的腰部痛得厉害的话，怎么还能整天在外面转悠？或许她正在按摩师那里矫正自己的椎骨或脑袋呢！时间已到三点，我发动了汽车，朝城区方向驶去。

当我回到加州信实公司办事处时，我把那束鲜花送给了前台的达西。她讲话大方得体，并未提起我跟泰特斯之间的小龃龉。她的目光在我的制服上停留了一秒钟。“你加入空军啦？”

“我只是喜欢这样子打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