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还有，要记得把盖子放下。”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只动物在我店里昂首阔步，往角落里探头探脑。不管有没有动过手术，我可是等着他朝满满一书架的初版书抬起腿来。我承认，我不信任这只小杂种。

“我不知道，”我说，“这种店铺总该有个法子防鼠吧，也许我该找杀虫公司谈谈。”

“你在开玩笑吧？你要找个怪人来，在走道上贼溜溜地晃来晃去，把整个店里都喷上有毒的化学物品？伯尼，你用不着找杀虫公司。你已经有了自家经营的杀虫公司，你私人管控的防鼠机动大队。他所有的预防注射都打了，没有跳蚤、虱子，而且如果哪天他真需要美容清理的话，你还有个专业的朋友提供服务。天下的便宜都让你给占尽了。”

我觉得自己在逐渐让步，实在令人讨厌。“他看起来挺喜欢这里，”我承认，“瞧他的样子，就像在自己家里。”

“为什么不行呢？书店养猫是天底下再自然不过的事。”

“他不算难看，”我说，“只要习惯他少了条尾巴。这事也不难，因为我原本连少掉整只猫都习惯得了。你说他是什么颜色的？”

“灰色虎斑。”

“挺实用的外表，”我决定道，“不招摇浮夸，可又跟什么都配，对吧？他有名字吗？”

“伯尼，名字你随时可以换。”

“哦，他的名字肯定没法听。”

“呃，也不是很难听，至少我不觉得，只不过他和我知道的大部分猫一样，听到名字没反应。你也知道阿齐跟尤比的情况，叫名字是浪费时间。如果我要它们过来，只要打开电动开罐器就行。”

“他叫什么名字，卡洛琳？”

“拉菲兹。”她说，“不过你想怎么改都行，不用客气。”

“拉菲兹。”我说。

“如果你讨厌这——”

“讨厌？”我瞪着她，“你开玩笑吧？这名字可好得不能再好了。”

“什么意思，伯尼？”

“难道你不知道拉菲兹是谁？二十世纪初E.W.赫尔南①的书还有近来巴里佩罗恩②写的故事里都有不是？拉菲兹——保险柜业余神偷？世界级板球高手兼绅士雅贼？我不相信你从没听过大名鼎鼎的A.J.拉菲兹。”

①E.W.赫尔南（Ernest William Hornung，1866—1921），英国小说家，著有《业余神偷拉菲兹》。

②巴里佩罗恩（Barry Perowne），一九二一年赫尔南去世，在此之前，巴里佩罗恩得到赫尔南的首肯，继续撰写拉菲兹的传奇故事。在他的笔下，拉菲兹变成了一个勇猛好战的冒险家，这个系列一直延续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为止。十年后，佩罗恩受到埃勒里奎因的委托，重新让拉菲兹回到推理文坛。这一次，他的写法较忠于赫尔南的原创精神，让拉菲兹恢复了行侠仗义的侠盗风范。

她嘴唇张开。“我从没这样联想过，”她说，“我只想着为什么不叫别的而叫拉菲兹。可经你这么一提——”

“拉菲兹，”我说，“小说里的经典窃贼。现在他就在这里，书店的一只猫，而且店老板过去也是窃贼。告诉你吧，如果要我帮这猫起个名字，再也想不出比这更好的了。”

她看着我的眼睛。“伯尼，”她严肃地说，“这是上天注定的。”

“喵。”拉菲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