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窗》的调整与广东的调整是一脉相承的。我曾在大型电视片《南方的河》里面潜藏了一个深刻的忧虑、一个思想，明眼人可能可以看出来。我认为广东在中国近代史上常常扮演报春花的角色，与梅花一样，当寒冬腊月的时候，它一花独放；当春天来的时候，它可能已凋落了，但它却以“一花引来万花开”。《南风窗》的命运和广东的命运可以说是同步合拍的。中国刚开始改革开放，广东先行一步，全中国都非常关注广东的时候，《南风窗》作为广东一扇窗户，的确给它带来很好的回报，但是到20世纪90年代，伴随整个中国全方位开放之后，广东作为梅花，“一花引来万花开”后，“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它反而归于平淡。这时，国内消费者的目光已经不关注广东，而是关注上海或者自身的时候，《南风窗》如果不调整自己，那肯定要走下坡路。我认为今天我们能聚在这里进行这个演讲，正是他们的一种努力，一种探索，市场是做起来的。《南风窗》，我说其兴其衰都是同广东这个大形势相联系的，但是还有一种现象值得你们借鉴。比如说，广东的《家庭》杂志，看起来是给小市民做的，但是却成为中国发行量最大的、很稳定的期刊，这说明什么问题？

这说明，一个浮躁的时代过去，当时代趋于平静以后，作为一种精神食粮还是需要的，关键是你怎么寻找到这么一个卖点。从这一点来说，《南风窗》今天所做的一切和下一步以策划为中心往下走，我认为机会都是很多的，在中国继续保持领先地位的可能性还很大，这里面建议《南风窗》可以看看上海的《海上文坛》。

我不是说它的定位，而是它的策划意识非常强烈，从每一篇文章到每一期期刊，都具有浓厚的策划意识，连我自己也订了它一份。

问：策划的价值与价格怎样确定？答：策划的价值由社会确定，策划的价格由老板确定。（大家笑）我们回头看中国的历史，有很多伟人匆匆而过，他们在世的时候，留下很多东西。比如曹雪芹留下了《红楼梦》这部巨著，他在世的时候穷困潦倒，含恨而死，死后却给中华民族、世界文库留下了一部奇书，价值连城。

但价格是多少呢？价格是负的。还有是世界上的，比如说凡高，他现在留下的财富，不能用价格来衡量，但他在世的时候，价格等于零。

说到策划，我认为策划的价值和价格的确是分离的，有的时候，一个策划能获得很好的社会反应，价值很高，但价格并不怎么样，因为价格是由老板确定的，他所注重的首先是经济效益。一个老板经过你的策划，让他月黑杀人、风高放火，然后成功地走私了一批汽车进来，赚了一个亿，他分了一千万给你，你价格没说的，价值上肯定是负数。我们在策划的时候，严格把握一个原则，我所做的一切策划，都必须经得起历史的检验，如果我们所做的策划是帮人月黑杀人、风高放火的话，我觉得这个策划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我们帮助人家策划，都是为获取阳光下的利润，能够经受得住历史检验的策划，那么伴随着策划的成功，策划的载体——知识分子，才能得到社会充分的认可，市场经济给知识分子落实政策的时候也就不远了。问：以科龙、美的、华宝为首的顺德几家家电行业，面对国际跨国公司的竞争和北方企业集团的渗透，被政府授意“恋爱”、“结婚”，走了强强联合的合并之路。请您以策划家的眼光评论顺德这几家家电行业“结婚”的利弊以及是否幸福。答：这个问题问得很好，这个问题我只能站在稍微远一点的距离来看它。从文化层面来讲，可以说，顺德这几年的发展支撑起了粤军北伐主力军团的大旗，特别是许多名牌是顺德创立的，这点顺德人值得自豪，广东人也引以为豪，这是第一。

第二，到了今天，却出现了一个危机，这个危机是什么呢？中国的家电巨子有可能不在广东，有可能是在我们不怎么看得起的北方，是黄河文明和长江文明所孕育起来的企业，比如说长江文明孕育出来的春兰集团，比如说黄河文明孕育出来的海尔集团，它们都是几十亿、上百亿的规模。在强大的竞争面前，我们就应该反省广东文化本身的不足了。

我认为市场竞争到了最后，已经不是企业之间的竞争，而是文化板块之间的竞争，在今天，这个特征表现得越来越突出。

长江文化板块、黄河文化板块和以广东顺德为代表的珠江文化板块，它们各自的特点是什么呢？广东的特点是人人为自己、上帝为大家，完全植根于市场经济，每个细胞都非常活跃，但它强调个体，强调个人的能量，很少强调团体。而黄河文化板块特点是强调团体。1993年我去山东给胶东策划的时候，有许多山东人一见面第一句话是：“王老师，我问你，山东和广东竞争谁厉害？”我当时说，很难说谁厉害，谁不厉害。我只能告诉你们，如果说广东是一部日本小轿车的话，山东相当于一部黄河牌大卡车，广东一点火就着，轻盈、敏捷、非常快，但是载重量有限；山东呢，启动很沉重，一旦启动起来以后，轰隆隆地，什么也阻挡不住。

今天这个先生问的正好切合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