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这件事也是我听说的。据说有一个美国士兵第一次看到日本妇女的这种打扮惊叫道：“哎呀，有一个长着俩脑袋的人。”大家可以把这当做是诙谐搞笑，但“俩脑袋的人”实在是太惟妙惟肖了。说这正是“畸形”的一个范本也不为过，把孩子绑在背上外出的习惯虽然不任性、不奢侈，但是这种大无畏的风姿还是应该从新日本的家庭中彻底驱逐出去吧！

“平衡”的感觉本来应该与时俱进，和这样的风俗习惯一起逐步被淘汰。但是我们虽有所感触，不是多少有些硬扛着不变的倾向吗？这是千真万确存在的。原因是我们觉得那么多事情都失去“平衡”了，单为某一件事费劲没意义，还是忍了吧。我们的这种想法彼此都非常清楚。这种“忍耐”正好证明了我们认为它没有超出可以忍耐的限度，也说明在这方面我们已经有些麻木了，是彻底麻木的症状逐渐显现出来的前奏。

最后我们换个角度再来看一个例子。

这是与我们日本人道德意识有关的事。

我们大都单纯片面地认为只要是“道德”就任怎么“强制”都不算错。我要说的就是这种倾向。于是在道德教育方面就有了前面说过的“夸大式的教育”，也是社会上流行令人“感动美谈”之根源所在。这不仅仅常常造成对人性的无视，还令人们的行动举止中附着着一种丧失“平衡”感的、自以为是的习气。

说到这里，我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许多事例，诸如强加于人的好意、过分的客气、责任感的夸大表现、有关爱国心的宣传、自尊与面子的错位、严肃与认真的混杂、表面恭敬其实内心藐视等。

道德当然是必须要强调的。可是我认为诸如道德的举止、道德的言论、道德的相貌其实与真正的道德没什么关系。但是由于强调道德一般都是始于道德的举止、道德的言论、道德的相貌，于是乎国民们竟轻视了道德。如果把这些像假面具那样掖在怀里也就罢了，在国民们当中甚至产生了一种偶而以道德家为己任也不觉怪异的倾向。市井俗人们高举着道德的旗帜四处招摇，屡屡能轻松地以此来压制其他，甚至还企图运气好的话能捞点便宜。好像他们内心并没有感到伪善者的内疚。这些人之所以这样做也有他们的理由，在他们那里，道德已经不再是人类精神领域的东西，他们已经把道德视同外表装束了。

诸如“交通道德”“关爱周”“储蓄报国”，这些都极尽所能地要扯上道德，而国民们已心生厌烦不予理睬了。所谓“道德”的东西弥漫于四周，充斥于眼球，国民们担心如果不避开这些东西恐怕连自己都要迷失了。

总之，尽管没有实体，但“道德”观念这个巨大的影子笼罩着我们的生活。至今日本人在生活中有时还需要拼命挣扎着驱赶这种“道德的幻影”。

说什么道德颓废了，其实原本就没有真正道义的人谈何颓废！那不过是与“道德的幻影”之间的格斗罢了。

希望那些政治家、官员、教育家们早点察觉到这一点，暂时就不要再高声呐喊“道德”二字了。那些失去平衡的事物，再聒噪就太不知趣了！

前面信中我写了“日本人畸形说”。我觉得还必须逐一陈述其相应的治疗方案方算完整。这里谈的“有关平衡感”就是通向终点的一站，以此可显病理的一个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