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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小桦:所有拆迁都要跟幸福有关(2)

同胞,请淡定 作者:许骥


邓小桦的淡定

2010年12月26日,我在宁波,漫步于鼓楼附近孝闻路一带的小巷里,人文风景甚好。忽一拐角,看见墙上有一排小孩的涂鸦。平日里若是遇到这样的涂鸦,我一般会擦肩过去作罢。但是那一次,一个特殊的符号吸引了我,使我不禁驻足观看,扑哧一乐,继而拿出手机留了个影。墙上涂鸦画着什么?正是一个我们在全中国各地都能轻易见到的“拆”字,写得歪歪扭扭,外加一个不规则的圆圈框住。

都说孩子最擅长模仿,孩子的世界来自大人的世界,我过去心存怀疑,但在目睹这幅画面之后,对此深信不疑。当然从另一面讲,孩子的注意力不太容易集中,往往看过听过的信息转瞬即逝,除非用重复的方法不断刺激之,才有可能使其牢记。如此说来,这个画“拆”字的孩子,你猜他/她看过多少次原版的“拆”字呢?

2010年11月,《财经》杂志给湖南省会长沙市封了一个响亮的名号:“拆迁之城”(见《财经》2010年第23期: 《拆迁之城》,作者: 张鹭)。文章读完之后我十分震惊——我知道中国的强拆可怕,但没有想到如此可怕。作者盘点了2006年至2010年长沙市因拆迁而引发的“非正常死亡事件”。看着那张有名有姓有情节的“长沙强拆非正常死亡不完全档案”表,真是让人百感交集。例如——

2006年6月26日,82岁的沈晴宝,得知自己以“聚众扰乱社会秩序罪”被判四年有期徒刑后,病倒,卧床两日后死亡。

2008年1月8日,70岁的刘斌义在遭遇包括公安、城管在内的二百余人强拆时,被拆迁者推向房门,头部受创,当场死亡。

2009年3月19日,65岁的彭强,因拆迁办工作人员上门“做工作”,受到惊吓,随后自缢身亡。

2009年下半年,40多岁的任元满,因拆迁安置问题于家中自焚,为求速死,同时用刀片自残,被救后被安置在一家农村敬老院,2010年春节前夕,上吊自杀。

2010年5月1日,75岁的文春祥,在东牌楼棚改项目中,历经九个月的断水、断电与精神恐吓等措施之后,于家中病逝。

……

在香港,我很少在报纸或者电视上看到关于拆迁的新闻。人们都说香港人守规矩守到“变态”,其实不仅市民如此,政府亦然。香港有一套非常完善的法制,每个人心中都一清二楚那条“底线”在哪里。所以和内地同胞相比,香港人可能更显呆板、木讷、官僚、不变通。同时,我的香港朋友们也不时对内地同胞的各种手段“深表钦佩”。且不说别的,你光看拆迁这一项。根据《财经》杂志记者报道,一位拒签征收协议的住户,曾经收到过这样一条短信:“我们非常希望你把协议签了,对你对我们都是好事,四号后一切奖励取消,本应是你们的34728元将消失,并进入强拆程序,无论如何是不合算的。你们绝对低估了一个小小的区政府。”短信确是高效新潮的手段,但是政府的此种行事方式,让人颇感不适。如果是香港政府,大抵会老老实实地、不讲效率地寄公函给当事人罢。

当然,香港和内地情况不一样,一个发展成熟的地区,需要开土动工的地方相对较少。我的朋友邓小桦住在最近大兴土木进行重建的观塘区,所以,当我想到要找人来谈“拆迁”这个话题的时候,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她。更何况,邓小桦前几年因为参加天星码头和皇后码头的保卫运动而名声大噪,一时间成为“文化界”和“保育界”的双料风云人物。聊拆迁,舍她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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