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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阳光很好，天很蓝。这样的好天气已多日不见。

田莲莲打扮停当，笑眯眯地凝望镜子里的自己——病了这么长时间，丝毫没有病恹恹的影子，容颜依然俏丽，该满足了。母亲试探着说：“莲莲，离上班还有半个月假，别去了吧，妈妈陪你逛逛街不好嘛？”田莲莲穿上外套，捋着柔软的略带卷曲的长发，笑道：“妈妈放心，我全好了，不会有事的。”

阳光很好。天很蓝，蓝得像梦幻一般透明。田莲莲做了几个深呼吸，心情像天气一样开朗。

她沿着黑白相间的大理石人行道走到草坪边上。这个季节的草坪如灰褐色的绒毯，点缀着零星的金黄色的树叶。太湖石假山白亮亮的，上面攀附着一道道枯萎的藤蔓。草坪中间刚刚移植来几棵大树，树干上均匀地捆扎着防冻的绳子，新翻开的泥土散发出淡淡的土腥味。几个穿着橘红色服装的工人正埋头干活，用水管在树周围喷水，水雾飘飘洒洒，像无数金箔在闪耀。一群鸽子在高空盘旋，一会儿又飞远了。远处的群楼反射银灰色的光芒，被纱幕似的空气层层稀释，所以并不显得刺眼。

她经过花坛时（花坛里铺满败落的枯花，她稍做停留，脑海掠过李商隐一句诗），主动向几个坐在那里晒太阳的女人友好地打招呼。几个女人都站起来，显得很是惊愕（两个正在摘菜的女人把菜洒了一地），诧异地（甚至羞愧地）连声还礼。一个上年纪的胖女人跑过来想与她握手，又怯生生地缩回去，满面堆笑地说：“你全好啦？真好，真好！我们都为你高兴……”

毕竟是严冬，凛冽的寒风有些刺痛皮肤，但阳光化解了对寒冷的感觉，暖意从她脚底升腾而起，步履变得十分轻盈。

她出了小区大门，等了一个红灯，走过人行横道线，拐过街角，来到开阔的市民广场。有人闲逛，有人锻炼，也有人蹲在地上下棋。许多养鸟人把一只只笼子挂在间隔的树上，各种悦耳的鸟叫声此起彼伏，在空旷中产生回响。她停下来听了一阵，不由哼起一首熟悉的歌曲。

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孩从她身边急急忙忙跑过去（撞了她一下），看着有些眼熟，连忙叫住这个小淘气。

“对不起阿姨，”小淘气满头是汗，大口喘气，“我不小心……”

她亲切地摸摸小淘气汗津津的圆脑袋，笑嘻嘻地说：“都是汗，你家住在我们后面的楼里吧，你认识阿姨吗？”

小淘气难为情地点点头。

“什么事情这么急呀？”

小淘气将一个用报纸包着的东西藏到身后，撅着嘴说，：“阿姨，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告别人。”

“那当然，阿姨保证不告诉别人。”

“更不能告诉我老爸！”

“好，我答应你。”

“我老爸揍我，我要报复我老爸，让他尝尝我的厉害。”

她笑起来，捏了捏小淘气的腮帮。

“哟，这么大点小东西，就懂得报复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