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层面的自信：一个不可靠的信号

为了在市场中立稳脚跟，我们需要一种精准的自信感。没有人确切地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有一些研究者认为人类进化出这种自信感是将其作为一种开关或是信号，经由潜意识的思考引发，是为了阻止无休无止的反思并鼓励人类作出决策。毫无疑问，自信往往是一个比较可靠的信号，但有时候也会把我们引入歧途。

事实上，有一些很有意思的实例可以说明在某些情况下这种自信感与现实竟然相差万里。

自信是不是一种迷幻状态

神经学家罗伯特·伯顿（Robert Burton）曾对知道的感觉——也就是当我们认为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所油然而生的一种自信、确信或洞明的感觉——进行过研究。有意思的是，伯顿博士在几个例子中，证明了那种强烈的知道的感觉从表现上来说是无效的。比如，他引用了一些例子。在有些研究中，人们对他们的记忆表现出高度的自信，即便是有证据证明他们的记忆是不正确的，他们依然保持非常自信的状态。他还说起过濒死经验，有些人完全相信他们已经死掉了（但实际上并没有）。伯顿还举了服用PCP（即天使尘，一种对中枢神经系统有抑制、兴奋、镇痛和致幻作用的精神活性药物。常导致定向障碍、激越和谵妄构成的急性综合征。可产生相似效应的制剂有右苯恶啶和氯胺酮。——译者注）的人的例子，他们都有一种强烈的知道和洞明的感觉。处于迷幻状态的人对于他们所看到的离奇景象确信不疑。患有某种中风症和精神分裂症的人也会有这种反应。事实上，形形色色魔幻的想法现在仍然很有市场：人们似乎对超感知觉（根据2005年盖洛普公司的一项调查，有41%的人相信超感知觉）、鬼屋（37%）、鬼上身（42%）、心灵感应术（31%）、外星人曾到访地球（24%）和透视（26%）等抱有很坚定的信念。我们只能希望，在市场或其他领域的高风险决策，不会受到上述这些例子的影响。不过上述论证确实说明了这样一个问题：自信并不总是一个可靠的信号。

自信感通常是由直觉认知（那种在我们发现数据中有某种重要的规律的时候随之产生的“啊哈！”的感觉）引发的。在第4章中，我们会讨论直觉在克服信息过载和瞄准重大问题的时候的重要作用。不过，在察觉问题和作出决策之间还存在着差异。加里·克莱因（Gary Klein）是一个专门研究作决策的研究人员，他发现，对于将要做出高风险决策的决策者（比如飞行员、护士或是消防员）而言，直觉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但是在复杂的、影响因素颇多的情境下，他警告说“你不能依靠直觉来告诉你该怎么做”，他认为股市就属于这一范畴。原因在于直觉倾向于为某一种模式找到最佳的配对，而不会在不同的模式之间做出权衡，而权衡是一个需要有意识的、审慎的推理过程。

通过有意识的、审慎的推理获得的自信也并不完全可靠。研究人员发现，人们的自信感会随着所获得信息数量的上升而上升，但决策的准确度却未必会提高。比如，在一些研究中，如果给了受试者更多的关于马匹和骑师的信息，他们在下赌注的时候自信感就会升高，如果给受试者观看更长时间的审讯录像，他们在辨识犯罪嫌疑人的时候自信感就会升高。在另外的一项研究中，临床心理学家在获得了病人更多的背景信息后，做诊断的自信感也会提升。不过，在以上这些研究中，决策的准确度却并没有因为有了额外的信息而有所提高。其原因不是因为新的信息没有预测价值，就是因为即使该信息具有预测价值，受试者却没有依据该信息做出预测的能力。也许自信感只是表明了受试者对于情境更为熟识，因而在消化新数据的时候更加从容。不管怎样，对于决策的准确度而言，额外的信息激发了某种虚假的自信。

反之，在某些情境下，即便是数量非常微小的信息也能让人们作出准确度相当惊人的决策。如果人们在这种情形下仍然没有作出决策，那么我们就会认为他们不够自信。在《决断2秒间》（Blink）一书中，马尔姆·格拉德维尔（Malcolm Gladwell）描述了这样一项研究，受试者被要求观看医生与病人之间互动的录像带，并预测哪些医生有可能会因医疗过失遭到起诉。令人惊奇的是，尽管录像带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并不大，预测却非常之精准。事实上，即便是播放录像带的时间被压缩到40秒钟，而且声音经过失真处理，医生的言语完全不可理解，预测也仍然非常准确。受试者仅凭医生的音调就能够做出准确的预测。（很显然，那些看起来独断专行的医生比那些看起来和蔼可亲的更容易遭到起诉。）

影响我们自信感的因素还有很多。比如研究人员发现，人们在完成比较复杂或比较困难的任务之后就容易变得过度自信；相反，如果他们总是执行简单或是容易的任务就会感到不够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