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三详述了他与刘少奇在20世纪20年代搞工人运动时期,共同战斗过的真实历史。他说:“在安源,1922年9月,快要罢工时,主席派刘少奇来安源”,“罢工期间刘少奇初到,认识人少,我认识的人多。工人把我保护起来,由刘少奇出面。《燎原》电影,就是反映这个事。电影中的雷焕觉,是把我和刘少奇写成一个人”。又说:“‘二七’罢工后,主席的思想是(安源)挽弓待发之势。”李立三从安源被调走后,刘少奇按照毛主席的指示精神,领导那里工人“只提一些要求”威胁矿上,但没有罢工,因此“安源没有受到镇压”。刘少奇是正确的。他得出结论说:“这段时间(半年)中,我和刘少奇在一起工作,这一段没有看出他有什么问题。”
李立三接着讲“五卅”运动时期。他说,“五卅”运动中,我是上海总工会委员长,刘少奇调来担任总务部长(类似秘书长)。由我出头露面,当时工商学联合会,我代表工人去的。工会具体工作,刘少奇做得多,我做得少,这段时间与刘少奇相处三个月,也看不到他有什么问题。
“第三次是武汉时期,1926年到1927年,全国总工会我是负责人,他是第二把手”。在收回英租界的斗争中,“刘少奇是支持群众的。这段时间也没有看出他有什么问题”。这以后就再没和刘少奇一起工作。总之“这三个阶段没有看出刘少奇有什么大问题”。
此后,还有各种各样的人物来找李立三,让他“立新功”,贡献出刘少奇的“叛徒材料”或者别的一些老干部的“罪行”。李立三都一一作了实事求是的说明。
在那个疯狂的年月里,“打倒一切”,“造反有理”,实际上是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不管你心里愿不愿意,理解不理解,都得跟着形势喊“打倒”,否则,自己就将被打倒。在那个时代,沉默尚且不易生存,李立三却在为一个板上钉钉的全国喊打的最大“走资派”讲真话、摆功,这可真是无异于大义凛然地上了刑场,入了地狱。
李立三被专案组列入了重点迫害对象,他第二次走进了冤狱
从那两个专案组的人采访他之后,李立三被列入了重点迫害的对象名单。“中央文革小组”的人先后制造出来一系列政治谣言,发动点名揪斗李立三的活动。首先,叶群出来讲话,说李立三曾经反对并正在试图谋害毛主席“最亲密的战友”林彪。不久,戚本禹也在一次“接见”“造反派”头头们的会上公开煽动:你们不要以为李立三是只“死老虎”,他的问题大得很,好比一瓶子水,你们只知道那些几小滴。他是“里通外国的苏修特务”。于是“李立三里通外国”的大字报立即贴在机关里和大街上。勒令李立三交代当外国“特务”、出卖国家机密“罪行”的大字报也张贴出来了。各种规模的批斗会也纷纷召开。在一次批斗李立三的大会上,会场挂起“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大字标语,口号声震耳欲聋,逼李立三交代“罪行”。李立三提笔在纸上写了八个字“坚持真理,修正错误”。然后他说,我李立三犯过严重错误,什么时候都可以检讨,并且愿意改正。但是,反党的卖国的事是没干过的。
1967年5月20日深夜,李立三的家被造反派查抄,家里什物全被底朝天地翻了个遍。所谓的可疑的书信、文字材料都被抄走了,连《红楼梦》、《刘志丹》等文学作品以及照相簿和小孩玩的洋娃娃也被抄去,当做李立三“变修”的罪证。
6月5日,依照“中央文革小组”的指示成立了由全国各地58个“造反组织”参加的“批斗李立三反革命集团联络站”。联络站发表公告说:“窃居华北局书记处书记职务的李立三,是一个正牌的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托洛茨基分子、里通外国分子。40多年来,他一贯地猖狂地反对我们最最敬爱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反对毛泽东思想,反对毛主席的革命路线,积极为党内头号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刘少奇的篡党、篡军、篡政活动忠实效劳……企图颠覆我国无产阶级专权,复辟资本主义制度……”
就是根据这些无中生有、随意编造的上纲上线“罪状”,一个个揪斗李立三的狂暴恶浪更加猛烈地袭来。仅在5月、6月间,召开批斗李立三的大会就达14次之多。在批斗会上,造反派残酷地折磨他,脖子上挂牌子,让他弯腰“坐飞机”,已68岁的李立三每次从批斗会上下来都是大汗淋漓,脸色蜡黄。李立三回到家里也不得安宁,天天都会有几批人到家里轮番审问他。威逼他交代“罪行”。他已经不比在莫斯科监狱的当年了,那时他正当青壮年时期。在令人窒息的牢房里,60多犯人拥挤在不到20平方米的阴暗的潮湿地下室,他都能够满不在乎呼呼入睡。而此时的李立三已经是头发花白的老人了。在惨无人道的折磨下,他经常头昏脑涨,手脚麻木,站立不稳。他的高血压得不到医治和休养愈加严重。他曾五次写信给“中央文革小组”,要求对“里通外国”罪名辩诬,要求允许他请假治疗,待体力恢复再回来接受批斗,而他没有得到答复。
6月18口,一帮红卫兵突然闯进李立三的家,粗暴地对李莎说:“走!去华北局,批斗李立三。”他们不由分说,强行把李莎拉走。
李莎被拉到华北局的会场,胸前挂上了牌子,上面用可怕的字体写着“苏修特务李莎”。她被推到主席台前面向群众而站,那里一溜儿站着十几名被批斗的“牛鬼蛇神”。她用眼角的余光扫一眼同台被批的人,发现右边第二个人是李立三,他的脖子上也挂了个牌子,牌子上写的什么字看不清楚。
李立三也发现了李莎,投去深情的一瞥,这种场合是不允许他向爱妻打招呼的。他的心一阵绞痛,因为自己又一次连累了妻子。
李莎、李立三与同台难友全都是“喷气式”站着,时间长了受不了,刚要抬头,马上有造反派冲过来把他们的头按下去。李莎自己受折磨倒还无所谓,她心疼的是李立三,他已经是68岁的老人了,如何受得了如此的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