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都忘了说英语。我开始用法语告诉他我的最新发现，我是如何发现做面包师的美妙的，我的双手在面团里揉捏时那种无与伦比的感觉。

“‘胭脂。’他说。在私下里他总是这么叫我，他觉得斯嘉丽这个名字配不上我。这个名字也是他给我起的，很可笑吧。‘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我以为你被杀了或者受伤了。’

“他的英语听上去很古怪，很僵硬。

“‘我很抱歉。’我用法文说。

“他双手掩面，开始大笑。‘我以为你被残忍地谋杀了，而实际上你却是在做面包。’

“我并没看出这有什么好笑的，但我还是勉强挤出个笑容来。我从穿衣镜里瞥见自己，发现身上还沾有面粉。

“他就像能读出我的心思似的，这时克劳德说：‘你身上到处都是面粉。’

“然后，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开始替我掸掉毛衣上、头发里和胳膊上的面粉。就是在那时候，我开始意识到，有些事情将要发生了。过去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想：我那时候为何如此确定我和这个男人将要纠缠一生呢？我一直都没有找到答案。刚到巴黎那会儿，我太年轻，对很多事情都不确定，然而只有这件事，我完全确定。

“那个周末，卡米尔和孩子们不在家的时候，我们做爱了，用那种只有新恋人才特有的方式做着，就好像我们之外再无其他。

“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概有二十二年了。我到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克劳德为我做了煎蛋卷，我们一起在床上吃，感觉很凉爽。我记得我的脑海里何时开始充满了想要和克劳德一起私奔的念头。我记得某个周日的下午，他手捧着我的脸对我说：‘你知道你必须离开这里，胭脂。我们不能在卡米尔和孩子们在的地方做这些了。’

“当然，他并不是让我立刻就离开，但我却那么做了。我打包了我的行李--和我两年前来到巴黎时的行李一样，就这样带着克劳德的指印，还有他吻遍我全身的唇齿印离开了。那天正在下雨，温暖的雨水使整座城市灯光弥漫，就像是莫奈的画里那些模糊不清的色彩，又或许是我的眼泪在作祟。我只能去我唯一知道自己能去的一个地方--面包房。

“达尼斯让我进去了。我告诉他我爱上了别人，但我现在需要一个地方暂住一段时间。他只说了句类似‘这真可惜’之类的话，再无其他。之后，我睡在他的沙发上，平时会帮他做面包。我开始在午后去克劳德的办公室与他会面，那里有扎人的波斯地毯，我们就在那上面做爱，直到隔壁打字员发出打字的声音，学生们纷纷冲下大厅，吵闹声四溅，我们才依依不舍地从彼此身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