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迪也打过电话，玛丽同样骗了他。“你知道，”玛丽说，“我现在好多了。真的，或许我就快要准备好回去工作了。”“哦。”埃迪说，他应该知道得更多。

当玛丽走近斯嘉丽的车时，她看到有人已经提前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你还记得露露吧？”等玛丽钻进后面的座位时，斯嘉丽说。“当然记得。”玛丽说，言语中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望。露露的头发最近刚剪成了不规则的大块，看上去应该是涂了相当昂

贵的发蜡或者定型胶什么的，使得头发闪闪发光，还有一点点脏。她今天又穿了一身黑--一件皮质摩托夹克，高领毛衣，闪闪发亮的紧身裤和靴子。

玛丽靠在座位上，暗自后悔自己竟然答应要来。“露露的家就在我家那条街道下面，”斯嘉丽说，“她是个玻璃雕塑家。”“是吗？”玛丽说。“你是打哪儿来的？”露露问，嗓音像是她已经在烟酒里泡了一辈

子似的。“旧金山。”玛丽回答。“你发现没有？”露露声音低沉地说，“这个城市里的几乎每个人都来自别的地方。”尽管并不想放松，玛丽还是让自己放松下来。她明白，露露本身并不讨厌，讨厌的是自己现在无法和外界有联系。“玻璃雕塑师，”玛丽说，“这职业听上去……我不知道，在这么易碎的东西上面雕塑，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玻璃的美妙就在于，”露露几乎带着些梦幻般的口气说，“它会在几百年的时间里都保持不变形。”“她在威尼斯受过专门的训练。”斯嘉丽补充说。“嗯，也许哪次可以带我看看你做的东西。”玛丽说。“嗯，也许吧。”露露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回答得并不坚定。

“等一下！”贝丝说，“我带了照片。”

说着，她从一个大信封袋里取出一叠闪着光泽的相片。四个孩子--两个男孩站在两个女孩后面--脸上的笑容有些生硬，穿着红绿色的运动衫。她是不是每周都要给她的孩子拍这些该死的照片？玛丽生气地想。

“你们见过这么完美的小孩吗？”哈莉特柔声说。是的，玛丽心想，我有过。玛丽痛恨哈莉特此时凝望贝丝的表情，就好像她是这世界上唯一有孩子的女人似的。不！玛丽决定，她要无视这两个女人。斯嘉丽礼节性地看了一眼照片，然后将照片递给露露。“不错。”斯嘉丽的评价轻描淡写。“好大一家子啊！”露露说。

贝丝大笑。“我一直都想要很多很多孩子。”“你们知道的，她毕业的时候成绩非常优异。”哈莉特说。贝丝耸耸肩，表示无需吹嘘。“幼儿教育对我来说一点儿都不困难，那也是我特别喜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