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苍白冥途》序幕(9)

苍白冥途 作者:(爱尔兰)约翰·康奈利


规模如此大的聚会近年来已经不多见了,“黑人烤肉盛会”的岁月似乎已经一去不返,迫于外界的压力,过去的一些法律也变得形同虚设。有人还记得一八九九年纽曼地区的那次私刑。当时,佐治亚人为了让其他地区的人看一看他们如何处理强奸犯和杀人犯,还特意安排了几辆游览专列。最后,有两千多人目睹了萨姆·霍斯被活活烧死的过程。人们根本不在乎萨姆·霍斯到底有没有强奸白人,也不在乎他是否是出于自卫才杀了那个叫克兰福德的种植园主,他们只知道,他的死会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他们阉割了萨姆之后,切下他的手指和耳朵,然后剥掉脸皮,最后才在他身上涂上油,点燃火把。“盛会”结束之后,大家争相抢夺一些骨头碎片作为纪念。在不到一百年之内,有五千个黑人像萨姆·霍斯这样死于私刑,有的是因为强奸,有的是因为杀人;还有的只是因为平时虚张声势,说了些吓人的空话。当然,这些人没想到会因为口无遮拦而惹祸上身,没想空洞的威胁竟然会惹怒形形色色的白人。既然存在着潜在的危险,那就最好把这种危险扼杀在摇篮中,而绳子和火把无疑是扼杀这种危险的最直接的方式。

那可真是个美妙的时代。

大约晚上九点三十分,三辆卡车开到了人群聚集地,车灯照亮了整块绿地。人们顿时兴奋地小声谈论起来,目光紧紧追随着卡车。每辆车上至少坐了六个人,中间的是一辆红色福特,车斗里蜷缩着一个黑人,双手被绑在身后。虽然他坐在车里,仍然看得出他的个子很高,大概有七英尺,肩头和背部长着坚实的肌肉块,鼓鼓的,像装在袋子里的甜瓜。他的头上和脸上布满血迹,一只眼睛也肿得睁不开了。

他终于来了。

那个即将被烧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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